他蹲下身,伞便遮不住了,风雨吹打在他身上,脸上不知是泪是雨。
黄庭走近他一步,笑着将他扶起来:“不碍事,这不是因祸得福吗?”
“这算什么因祸得福?我宁可一辈子不要知道明天下不下雨!”黄素大声道。附近的船工们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黄庭甚是尴尬:“雨越来越大了,我们回船舱避一避吧。”
黄素也不说话,忽然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几乎勒得黄庭要窒息的力气,让他一惊,伞从手中掉落在地。
黄素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将他横抱了起来,大步往船舱而行。
他痛恨自己当日为何勉强自己心狠,明明内心深处知道黄庭不可能对自己无情,却还要相信他愤激时所说的“真话”,对他的腿伤完全不顾,连伤药也没有用好些的。
会留下隐伤,也只是因为筋脉没有长好,更有可能是还有残余的铁砂留在里面。
黄素浑然不顾自己身上还在滴水,将黄庭放到床上,为他取了干净衣裳,闷声道:“到了中原,我们就去帝京寻黄龙主,这紫蛟的位子我也不坐了,只求他恢复你的武功,治好你的伤势。”
黄庭不由得苦笑:“旧伤哪里能治,你若当真去求他,恐怕他要你再给他做几十年的紫蛟,才肯放了你。”
“不管他要什么,我都给他。”
听着黄素坚决的语气,黄庭轻声一叹。
他自负聪明,很少依赖武功,可是武功被制的这一年,却让他明白自己其实早已将武功浸入骨髓,没有武功,许多事情都不能做。
他自己去求黄龙主,黄龙主恼他桀骜不驯,未必肯答应,但黄素若去的话,黄龙主说不定反而会答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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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出海,黄庭大赚了一笔。从吕宋运回的沉香木成色极好,到中原后卖与商人,单是这一项就赚了五、六倍。
船停在泉州后,黄庭写了货单,让管事去进货,为了避免意外,他告诉管事,若是两个月后自己没从帝京回来,便让管事代替自己出海。
到了帝京后,黄素在皇城各处不显眼的位置留下黄龙岛的记号,约黄龙主在满园春酒楼相见。
为了避免意外,黄庭让黄素和自己分别戴上一张青铜面具,坐在二楼一个包间。
过不多时,门外有脚步声渐近,也不敲门,便已推门而入。
黄庭一抬头,看到依旧年轻俊美的黄龙主进门,跟在他后面缓步而入的男子俊目修眉,双鬓斑白,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态度,比一年多前看到他时的颓然不知胜过多少。
意外竟然真的发生了。
黄庭吃了一惊,面上不由十分尴尬,好在被面具遮住,也看不出。只一转念间,便拉起黄素,行礼道:“龙主。”
黄龙主对他们熟悉至极,只听声音看到身形便能认出他们:“都是自己人,还戴着面具做甚?摘下吧!”
黄庭道:“这位公子十分面生,不知是……”
“他不是外人。听说我要和你们见面,特地与我一同过来的。”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黄庭抢先问道。
“你是黄庭?”李玄的目光十分温和:“我从橙琅那里知道你的消息,听说你可能是皇兄后人,所以让人查探了一下,发现你的确是我皇兄的遗孤。”
黄庭其实还想矢口否认,但连曲少傅都知道他的身分,又怎能瞒得过皇帝?
他躬身行礼道:“陛下圣明,草民的确是李文睿。”
李玄微微一笑:“你该称我‘皇叔’才对。”
“这件事你怎么没对我说?我要是知道他是你侄儿,就早些叫他过来请安了。”黄龙主笑道。
李玄解释道:“收到消息的时候,说是他失去记忆,我也不想打扰他。如今既然有缘,自然应该见一面。”
“多谢皇叔挂念侄儿,侄儿惶恐。”
“你想要什么赏赐吗?即便是封地也可。”
黄庭心略一思索,说道:“侄儿只喜欢海上生活,东海出海口那里有一座无名岛,不知皇叔能不能赏给我?”
李玄失笑:“真是野惯了,要学你家龙主当岛主吗?”
“侄儿自是不能和龙主相比。”
“好,朕答允你了。”
黄庭不由很是喜悦:“多谢皇叔。”
李玄没回答,道:“你过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面对李玄这双洞若观火的眼睛,黄庭忽然感到冷汗涔涔而下,只好应声答是,随着李玄出了门。
黄龙主和黄素知道他们叔侄久别重逢,自然有一番话要说,也不阻止。
在二楼的僻静处,李玄落了座,黄庭为他斟了茶水,仍然躬身站在一旁。
“你也坐吧。”
“侄儿不敢。”
“孙嬷嬷的那个孩子,听说被你带到黄家做短工了?”
只一句话,便让黄庭汗出如浆,几乎没法保持镇定:“皇叔明鉴,我看那孩子可怜,黄家又缺人手,我便让他去帮忙,先做些杂工。”
李玄微微皱眉:“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你和黄素,还是分开得好。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吧?他也是宗室子弟,我希望你不要骗他。”
黄庭沉默许久,额上的冷汗已微微出了,才道:“我会告诉他。”
李玄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回答。温和的目光看了他半晌,说道:“直到现在,你仍然不肯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吗?”
“皇叔的旨意,侄儿不敢不从。只是……”黄庭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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