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术是他新学的招式,镖局中人人都能得到传授。若是比剑不慎伤到对方,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栽赃陷害。在吃了几次暗亏以后,陆之霖明白了许多往日不以为然的道理。
「严世杰,隐山派对你有传艺之恩,你不思量报仇,勤练武功,反而对隐山派百般嘲讽,如此嘴碎,还算不算男人?」
严世杰擦了嘴角血迹,从地上爬起来,愤然道:「狗屁的传艺之恩!老子是交了束脩的!胡吹什么能让弟子都进先天境界,结果连自己门派都保不住!要报仇你尽管去报啊!反正你是掌门之子,重振隐山派就靠你了!」
陆之霖面色阴沉,却是难以反驳。
严世杰冷笑:「说来也可笑,陆天成一颗心都在那个新娶的女人身上,哪点把你当儿子?亏得你这么用心给他报仇!」
「你胡说什么!」陆之霖粗声粗气,上前抓住了严世杰的衣襟。围观比武的众人连忙上来劝架。比武并不违背镖局的规矩,但分出胜负了,便不可再斗。
严世杰自然也不怕他,冷笑道:「你娘钟夫人,创了一套剑法,剑法出世时,隐山派就白光大作,自然瞒不过别人。梁天逸若想下山,以他先天境界,有谁敢拦他?他是为了夺走剑谱才杀人的,看你这样子,只怕根本不知道有这套剑法吧?」
陆之霖面色铁青。隐山派的核心要务,他并不十分清楚,但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还没成人,父亲才没告诉他,可是现在就连严世杰都知道的事,他都不知情。
「好了!」总镖头冯柏大喝道,「别争了!隐山派再响亮,也就只在山南道出名,一套不够惊城水准的剑法有什么了不起,天道盟和孤绝山不多得是吗?学了它是能胜过天毒刀还是能胜过东陵侯?」
扬威镖局不过也就比隐山派强一些,冯柏的话前半句还让人很不服气,但后面的却是让人作声不得,本来听说钟夫人创立的剑法出世时照亮小隐山,还有人目光闪烁,有了点想法,但随后想到这剑法早已被人夺走,和绝顶高手还差了好几个层次,学了也不见得立刻就能突破境界,便都打消了念头。
只有陆之霖留了下来,看着冯柏:「总镖头,请问……什么叫惊城水准的剑法?」
事情转折得太快,让他心神恍惚,吴伯说父亲在江湖上颇有名声,可是今天一看,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天下之大,也远远不是他所知道的。
冯柏对这个知道上进的少年倒没什么恶感,很是和善地道:「剑法出世时亮光能让整座山的人看到,属于震山剑法,能让全城的人看到,就是惊城水准,再往上就是绝世剑法了。那种剑法不说出世的时候惊天动地,即便每次使出来,也都能飞沙走石。不过神物自晦,听说也有绝世的剑法隐藏成震山剑法的,只是从没有人见过罢了。」
「天道盟和孤绝山呢,又在何处?」
「天道盟是白道数十个帮派的联盟,邪魔歪道并没有类似联盟,只有一个地下交易的地方,就叫孤绝山。传说那两个地方云集了黑白两道的天材地宝,令人心向往之啊!」
陆之霖抱拳道:「原来如此,多谢总镖头。」
陆之霖十分恭顺,让冯柏大为高兴,谈性更浓:「你怎么不问天毒刀和东陵侯了?」
「听别人说过,天毒刀刀法封神,似是南疆人士,曾经一刀劲气,将千余铁骑斩杀。」
冯柏捻须微笑:「没错,江湖上高手多不胜数,天毒刀和东陵侯堪称绝顶。」
陆之霖双目微微睁大,像是十分好奇:「前段时间两人在塞外比过一场,莫非总镖头亲临?」
「我哪有这个眼福?不过倒是有个观战的老友来过一趟,告诉我当时景象。据说远在数里之外观战的人都能感觉到劲风如海潮,随着刀剑之光一道道扑面而来,围观的人有戴着纱帽的女子,纱帽上那层细细的薄纱都被割裂了两三道。那一战后,两人不言胜负,但天毒刀却宣称封刀十年不出。可见定是东陵侯胜了。」
「若是能看到他们出手一次就好了。」
冯柏哈哈大笑:「绝顶高手的比试可不是我们这些人轻易能看到的。那么多人观战,却是连天毒刀和东陵侯长什么样都没见着。」
陆之霖露出了不胜向往的表情。冯柏很是满意,拍着他肩头走了。
等到身边空无一人,他脸上的神往登时消失。
对他来说,这些事情遥不可及,他更关心的,是家里那套只是震山级的剑法,梁天逸拿着剑谱到了哪里?为何父亲要瞒着他,难道父亲真的没把他当亲生儿子?
他想回家一趟,查找是否曾经有什么没有注意到的蛛丝马迹,刚才甚至想向总镖头请假。但内心隐约的警惕让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假装成一个未涉世事,对江湖不胜向往的少年。
严世杰才对自己说破了嘴,透露了震山剑法的事,自己就立刻回家,难免惹人怀疑。所幸镖局离小隐山不远,连夜回去,天亮赶回来,应该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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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都熟睡后,陆之霖趁夜离开镖局,使出轻功,狂奔了一个多时辰后,他终于回到了自小长大的小隐山。
父亲和继母曾经居住的院落寂静得可怕,他徘徊了片刻,却见远处池塘旁边似乎有个人影,在石椅上坐着。那人披着大氅,背向而坐,也不知在做什么。
想到师兄那张青白的面孔,陆之霖打了个寒颤。他已经够像个鬼了,还这么晚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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