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咳咳咳咳。”宛峰被烟呛了一口,连忙把烟头掐灭,顺手在苏原头顶上揉了两把。
苏原扇蚊子一样将他扇开,恨恨道:“我就知道你逗我,可这话题不好笑,下次请你不要拿任哥开玩笑。”
“不开不开了,哎呦我的嗓子,咳咳。”宛峰一扫方才的醉鬼架势,无视苏原的难看脸色,精神百倍的笑了个够,道:“谁让这家伙答应了请我吃饭,结果说话不算数,自己先跑了。”
“他原本答应跟你吃饭?”
“是啊是啊,要回老家,我看就是舍不得那顿饭钱。”
苏原有些心不在焉,但仍忍不住替任天涯解释:“他回去看他外公,可能是老人想他了要他早点回去。”
“呵,他主动跟你说的?”宛峰摇了摇头,兀自点了根烟:“我跟他上大学时同班,还蹭他租的房子住过一阵,若不是大二时偶然帮老师整理档案,都不知道他还有别的亲人,看来你跟他关系很好啊。你知道他外公是做什么的,是位住庙的居士。”
“居士?”
“对,住庙十多年了。过年这几天去庙里进香做法事的人多,云空居士摈弃前尘普度众生,忙得很,哪有空跟天涯多说一句话。”
宛峰看向苏原,目光炯炯:“据我所知,他往年都没这么早过,基本上三十儿回去,初四回来。你说,他不是为了躲我,还能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苏原莫名觉得心虚,他怔了一会,道:“也许他还有别的事。”
也许只是今年特别想那位云空居士。
苏原在回到家,干了一碗挂面之后,这样告诉自己。
沾着油渍的汤碗在水池里浮浮沉沉。
放假了。
不同于往年,今年没有外债,钱有富余,无需在单位住,也无需混在他人的团聚中。
原应轻松肆意的,可面对长达十二天的假期,反而感到空虚。
苏原撸起袖子开始收拾厨房,并对房间进行了精细到毫米的大扫除。
直到午夜时分,两只手已经被水泡的起皱了,依旧没有丝毫睡意。
他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上网找聚餐食谱,找周边旅游攻略,前前后后保存了二十来份不同的攻略介绍,把十二天的日程都排满后终于心满意足的抱着笔电进入了梦乡。
可等到二十九这天中午,他拖着酸痛的身体起来刷牙时,凌晨做的那些计划仿佛都被牙刷的毛刺扎漏了气,再也提不起兴趣来。
苏原又干了两碗挂面,坐在阳台边的小板凳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拿了手机一篇一篇的删除转存过来的文件。
他的手指在最后一篇停了下来。
攻略的末尾,周边推荐上写着:对佛教感兴趣的朋友,还可以转道去翠安寺,翠安山风景还不错,车程20分钟。
翠安寺,云空居士所在的寺庙。
他向上翻了翻攻略,去钟城的车有两趟,上午九点,下午三点,车程四个半小时,车票可通过电话提前一天预订,节假日请早。
他瞄了眼时间:1:37。
现在订明早去钟城的票,应该来得及。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任天涯是去陪亲人,他巴巴跑过去算什么。
苏原把手机扔到一边,靠着墙看窗外难得一见的湛蓝天空。
——“天涯也不去打扰居士,白天帮住持打点,晚上就独自住在僧人房里,每年都是如此,即使有时候居士会出门做法事,也不例外。” ——宛峰的话语又回荡在耳边。
苏原以兔斯基的速度揉了揉脸:“啊,脑补是种病,得改啊。”
他嘴里叨叨叨,手却还是捡起了手机,拨通了客车订票的电话。
订票员是个粗狂嗓音的男性,语速快得像撒豆,苏原以食堂抢菜报菜名的语速订完票那边就挂了,完全没听清在哪取票。
苏原骂了句操,身上被太阳晒得发热,他脱了外披的衬衫,里面的黑色背心下摆不知何时掖进了仅穿的黑色四角内裤里,他顺手扯出来,右手回拨电话。
那边很不耐烦。
苏原扬高了嗓门:“哥们,我是刚才姓苏的那位,我想问……”
门口响起了清脆的开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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