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做药和玩暗器,这是北冥晏最感兴趣的事情,可惜他家从不教这些。
寒来暑往,一来一去,每年交换的信多则四五封、少则一两封,到后来为了省去这路途浪费的时间,二人心照不宣地增加纸张,平时有何事就记在纸上,累计到信来再寄出去。
北冥晏20岁及冠礼时,跟随信封而来的,还有一把剑。素白的剑身,修长细腻,看上去像女孩子用的,可锋利至削铁如泥,吹毛可断。信上说,这是成人之礼,北冥晏那时才发觉,他对于千落雪这位姑娘的了解,似乎还停留在名字上。
他不好问,对方是个姑娘家。
而且这把剑让他把心思分了,他太喜欢它了。
他在信中表达了感谢,而回信中有剑的名字,她说,这把剑既然上了北山,沐浴北山的阳光,就管它叫“沐晨剑”。
原本这份情谊若不出意外,会一直继续下去,直到那一年北山举办了一场丧事,这联系,就这么断了。
有一日,北冥晏坐在自己的药园子里又是一次酩酊大醉,忽然想起了沐晨剑,他拿出来仔细瞧了一晚,第二日将剑归还,附了一张白纸。那时,他不再回落雪姑娘的信已有一年多了。
再后来不久,他便下了山。
这些记忆对北冥晏来说,不算特别重要,或者他没有刻意去记,很多细节都忘记了。薛骆迁忽然提起沐晨二字,让他的心中荡起一阵奇妙的情绪:他似乎在弟弟死后,失魂落魄得厉害。
他下意识舔了舔下唇:“不是……萧衍的吗?”
那把剑就在薛骆迁身后的桌子上,可他被薛骆迁挡着,脑子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剑是我给的,还有你的画像,也一并给了他,请他去寻你。”薛骆迁转身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剑,剑身上只有一个血滴的刻痕:“这个也是我所刻。”
其实对得上号,虽然他一直称呼“千落雪”为千姑娘,可事实是从没有实据可证明,千落雪是个姑娘,且在客栈那次,北冥晏第一次见薛骆迁写字时就觉不对,他的字当真同自己像极了。
那夜萧衍来客栈,他见萧衍气息不稳,又半夜翻窗,衣衫略微凌乱,本以为也是个被人追杀的,便告知他留下更危险,可他拿出了那把剑,还叫自己北冥晏。北冥晏当时就认定萧衍便是一直以来同他通信的那个人,为了他的安危更不能留他,虽然一时还无法接受姑娘变公子。只不过萧衍似乎要比写信时的感觉更厚脸皮。
除了性格有些不像之外,还有那次萧衍故意说要用人油给他做晚饭,对人油制作之法可侃侃而谈,更不像,更不像。
可薛骆迁就很像。无论是家世、见识还是性格。
最可信的一点就是字迹,之前也说过,落雪姑娘……呃,现在应该称之公子,字迹稍显不足,当时他并没有觉得不好,对方若是出身武学世家,又是中原人,自小不临书法不足为奇,现在想来若是薛家,更正常不过了,甚至可以赞扬薛骆迁的字迹还算工整,不写草书……
他是不知,薛骆迁在写信前要写废多少张纸。
北冥晏开始回信后不久,对方便提出想要临字,北冥晏一想也对,人家本就是对古蜀之邦感兴趣才写信来,古蜀儿女从小都要选一套书法临摹,所以她想临字恐怕也是这个道理。可对方说,想临他的字,理由是大书法家的字她学不来,从小开始做起,简单起手最好。
北冥晏又一想似乎也对,而且对方还说,你教我临字,我教你兵器谱,他那时年小又经不起武学的诱惑,开始在书信中附带大量自己所写的字,慢慢到后来,不过□□年的功夫,二人的笔迹已十分相近。
……
想到这儿,北冥晏忽觉口干舌燥,呐呐道:“阿云的匕首上也有我刻的小花……”该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为什么要说这个,左一句右一句不离叶笑云,薛骆迁会怎么想他?可他就是脑子有些跟不上嘴,说起来那朵歪歪扭扭的小花,还是他偷偷刻上去的,那匕首是叶笑云心爱之物,平时宝贝得不得了,宁愿拿父亲的三叉戟插鱼被父亲揍,也不愿意将那匕首从怀中掏出来,被自己刻了那么丑的“花”之后,咆哮着追杀了自己好几里地……
该死!又想到哪里去了!
他确实是一紧张,思想就如脱缰的野马刹不住闸的人,可在薛骆迁眼中又是另一番样子:什么事都要扯到叶笑云,提起叶笑云就笑。
眼见着薛骆迁似乎皱了皱眉,北冥晏心虚抢先道:“那你为何不署真名?”
这么一说,似乎又有点骨气……了?
薛骆迁果然怔了一瞬,低头看那把剑,犹豫道:“叶笑云说,你从来对女性……”饶是如此还是连写了两年才收到回信,他都不知道自己收到回信时是什么模样!惊喜得简直要掀了薛家!嗯……若不是平时自持冷漠且祖父在一旁看着的话。再者说,薛骆迁是不会说他不敢写真名的。
北冥晏就是根黄瓜也能想出来叶笑云说了什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生平少有的喝断:“住、住嘴!没、没有的事!”原本挺有气势的话教他一说,气势全无,反添可爱,薛骆迁看他看得呆住了,嘴角翘起弯弯的弧度,乖乖地闭嘴了。
“那、那你答应阿云的,与这件事有关?”
薛骆迁想了一下,刚才在外边他还说,以后都不会骗北冥晏了,从前那些也是为他才隐瞒了诸多事,便老老实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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