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眨眨眼,似乎没能明白沈无昧怎么突然说起了淮栖,愣愣道:
“淮栖有意中人了?谁啊?歌乐?”
沈无昧摇摇头:
“我也以为会是歌乐。可惜好像不是。”
凌霄拧着眉毛盯着沈无昧的脸,李歌乐那臭小子从光着腚起就缠淮栖缠到现在少说也有十几年了,是个有眼睛会喘气儿的都能看出他的心思来,结果淮栖还是没看上他?
“不是歌乐?淮栖看上营里其他兔崽子了?”
沈无昧还是摇头:
“不是咱营里的人。”
凌霄眉头皱得更深,淮栖自幼乖巧,除了每年跟着大人出去一两次,从来没自己出过营,营里又没来什么生人,他看上谁了?
沈无昧看着凌霄疑惑的表情笑了笑,略有些无奈。
“有些日子了,淮栖每晚都跑出去。营里守卫甚多你也知道,最开始我也怀疑他是和敌军私通有无,便派了暗卫去跟着,但无非是些孩子把戏,玩疯了心,我便也没特意来告诉你,想着他玩腻了也便罢了,可昨夜……那孩子想来也大了,有那些心思倒也正常,可他中意的对象有点……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告诉你不妥。”
凌霄被他话里的遮遮掩掩弄得心里一阵慌乱,莫名一股不安升腾上来,忙一把抓住他手腕问道:
“你别躲躲闪闪的,他和什么人好上了?”
沈无昧沉吟半晌,视线中闪过一抹尴尬,踌躇着拍拍凌霄肩膀,轻轻道:
“那件事过去那么久了,凌霄,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可沈无昧越是这样凌霄越是心急,一巴掌打断他,急火火让他快说,沈无昧沉了沉气道:
“是银雀使。淮栖去见的人,是恶人谷的银雀使。”
凌霄一瞬间仿佛被这称号击中了一般,呆愣半晌无法言语,他直直瞪着沈无昧的眼睛,心口一阵发紧。
阿诺苏满曾经说过,他和月冷西的命,都是上代银雀使龙蚩舍命换回来的,用自己的死让凌霄和月冷西活着,这不是普通的情谊可以做到的事。凌霄猜到了,也忍不住问了月冷西,关于他所不知道的龙蚩的故事。
“如果那个时候你肯回头,是不是真的就能看到他?”他曾这样问月冷西,月冷西看着他的眼睛,少有得露出淡淡悲伤,说:“也许,但我不会,也不能。就算时间倒回去,一切从头再来,结果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尚未开始的缘分,甚至谈不到无疾而终,那不过是场镜花水月,没有起点,就没有终结。
“但我始终欠他的。”月冷西这样对凌霄说,而后这便成了一个谁也不愿再提起的疮疤。凌霄曾见过一次,在万花谷生死树后,月冷西为那场战争中牺牲的挚友和同门所立的三座衣冠冢中,有一个是龙蚩的。
月冷西不愿再忘记他一次,哪怕来世今生都再也没有机会弥补。然而凌霄和月冷西心中都明白,这世上唯有爱,不能被替代,他们经历生死得以厮守至今,哪怕再有多少磨难也不会再松开彼此的手,而龙蚩要的,恰恰是月冷西永远都不会给他的,他却为此送命,就像命运开的玩笑。
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凌霄好半天都没能发出声音,沈无昧有些担心地晃晃他:
“确实让人意料不到,时隔多年,继月大夫之后他徒弟又和新的银雀使纠缠不清。”
凌霄缓缓叹出一口气来,沉沉道:
“你想说这是命运?”
沈无昧微微一笑,淡然道:
“也许吧,如果真的是命运倒也无妨。”
只要不是阴谋。
这件事沈无昧完全是局外人,他虽能理解,但却不会为太多情感所累,无论怎么说,整件事巧合未免太多了,但他现在只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为什么银雀使足足等了十六年才有所行动?他若想要报仇,十六年间有无数机会,为何始终无声无息,甚至连惯常的袭扰都聊聊无几?这十几年正是战乱初平,浩气大营元气大伤修养之时,若要复仇,为何偏要等到军中修养多年逐渐稳固的当下?岂不是早已错失良机?
一切的不合理,都暗藏阴谋的影子。
沈无昧还没有完全的把握,不能对凌霄妄言,但淮栖是月冷西爱徒,他可不敢拿淮栖赌。
凌霄焦躁地挠挠脑袋,没底气地看了沈无昧一眼,小声道:
“这事儿……要不要告诉阿月?”
沈无昧笑得一脸暧昧,挑了挑下巴道:
“你觉得呢?”
凌霄咬了咬牙,嘟囔了句“我考虑考虑……”,便低着头兀自烦恼起来。
沈无昧轻轻退出帐去,天色尚早,只是风越来越凉了,入了夜想必愈发刺骨,连人心都能冻住了吧?
一个吻究竟代表什么?
淮栖不知道,但他并不排斥那突如其来的亲昵。他长这么大,连师父都没有亲吻过他,他猜那理应是种神圣的事。
来自另一个人嘴唇的温度,潮湿暧昧的触感,微妙的磨蹭吸吮,令人大脑一片空白,天旋地转。这感觉有点刺激,让淮栖直到现在仍在回味,整张脸都红透了。
这就是相恋吗?像师父和凌将军那样?
他从清晨一直思考到深夜,什么事都无心去做,一颗心早就飞到密林去,李歌乐一睡下便出了笼的鸟儿般飞奔出来。
然而他靠在树下已经一个多时辰,戥蛮还是没有出现。也许他今晚不会来了,毕竟昨天那暧昧的碰触让一切都变得有点微妙,虽然戥蛮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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