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鸾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委委屈屈地躺回到地铺上,窝在被窝里扇自己耳光,老老实实在京城待着不好么,非要跑出来,偷鸡不成蚀把米,嘴边的肥肉都没吃着。吃不着也就算了,偏偏还放在眼前干看着,更是一种锥心的折磨。
巴掌扇累了,吴鸾耐不住困倦阂上双眼,也顾不得地铺冷硬,不一会儿就鼾声大起,睡得跟死猪一样。
黑暗中,柳亦儒开口道:“你既是为他而来,为何迟迟还未动手?”
云绝知道柳亦儒这是在问自己,也懒得再掩饰身份,或是再解释什么,只淡淡道:“各凭本事,你看好他就是了。”
柳亦儒“蹭”地自床上坐起来,“你终于承认你是杀手了!”
云绝无所谓道:“我是杀手,但也不一定就是来杀他的。”
柳亦儒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儿来,“你是又舍不得杀他了吗?”
云绝“哼”了一声,索性不再理他。
柳亦儒赌气地又躺了回去,“横竖有我在,我倒要看看你在我眼皮底下能耍什么花样。”
过了一会儿,柳亦儒又轻声问:“喂,你睡了吗?”
云绝闭着眼,“你还有话跟我说?”
“能不能跟你打个商量?”柳亦儒鼓起勇气。
云绝诧异,“咱们两个之间还有能商量的事儿?”
柳亦儒抠着被角,“你别告诉他那日我在树上偷看他沐浴。”
云绝实在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柳亦儒恼羞成怒,“你笑什么?那日你不也看得挺欢实么?你不拆穿我,我也不会拆穿你。”
“好吧!”云绝忍笑忍得很辛苦,胸口都痛了。耳听柳亦儒呼吸沉重,不禁问:“你怎么还不睡?”
“要你管?小爷就是睡着了也会睁着一只眼盯着你的,你离他远点儿,别想轻举妄动。”柳亦儒恨声道。
“随便你。”云绝翻了一个身,闭上眼沉下心来,调动所有的感观去探寻屋外的情况。雨点落在树叶上“沙沙”作响;一只松鼠跳过树枝躲进树洞里;小鸟湿了羽毛,躲在浓密的叶间瑟瑟发抖……还有那个步步逼近的人,虽然悄无声息,但是云绝知道他就在那里。
后半夜,一根细管捅破了窗上糊的棉纸,伸进屋内,随即一股白烟自细管口散开。柳亦儒吸入迷烟,失去知觉。
云绝自床上一跃而起,细雨阁的迷烟自然对他不起作用。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将柳亦儒弄清醒过来。想想还是作罢,柳亦儒伤得颇重,自保尚且困难,不如让自己先去会会这位同门。
云绝身轻如燕,破窗而出来到外面。
大雨倾盆,屋檐下垂落的雨丝形成如瀑的水帘,天地间一片茫茫。四周暗黑,只有驿站大门口挂的两个黄色灯笼在风雨中摇曳。
不远处的空地上站着一个黑影,好似融入在暗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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