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契成了。”银洛得意又满足地仰起脸对着西时桉笑,难掩兴奋地欢呼着,“宝贝儿,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们结婚了!”
那样子不像是一个为非作歹的海盗头子,倒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得到糖吃的孩子,阳光从神殿外照进来,照得他银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西时桉抿着唇不说话,苍白俊美的脸上隐隐透出抗拒和冷漠。
银洛看着心上人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退了,他有些忐忑地拉住西时桉的手摇了摇:“小蜜糖,你是不是生气了?你气我骗你来结婚不告诉你吗?”
西时桉偏过脸去,连哼都不哼一声。
银洛松开了他的手,退开了一步,率先向前走去,边走边道:“走吧,先和我回去。”
他没回头去看自己爱着的那个人。
西时桉的反应犹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所有的兴奋和喜悦、乃至希望。他一直一厢情愿地奢望着结婚了就会不一样了,但事实告诉他,纵然结了婚一切也都不会改变。人和财宝不一样,抢来的、骗来的,还是不会是他的。
海盗突然有些灰心。
第一次,他心中隐隐生出了要不要放小蜜糖回去,让他回归自己的生活、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的想法。他第一次感觉到,索菲亚一直以来说的话可能是对的。
但很快强烈的不舍和强盗本性又占了上风。他霸道地想着,上了他的船就是他的人了,他们已经结了婚,虽然是骗的,也是小蜜糖亲口答应以后会一直和他在一起的,他才没那么轻易放手。
他一边走一边出神地想着,西时桉跟在他身后,不满地皱紧眉头,看着自己被放开的手——明明上当受骗被骗婚的人是自己,海盗为什么摆出一副不快的样子?
自从被劫到银色闪电号以来,这些天里一直是银洛哄着缠着他,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摆出过这副模样。大魔导师刹那间心头转过了无数念头——这是刚骗完婚就后悔了?还是说结婚之后觉得已经是自己的人没新鲜感没挑战性准备再去抢下一个年轻貌美的小丫头小伙子了?
想也别想。西时桉冷冷地想着。
他毕竟是享誉全球的大魔导师,才不能坐视海盗祸害完自己再去祸害下一个。他还是有基本的原则和正义感的。
西时桉似乎是忘了前段时间他才断言自己是一个利己主义的冷酷无情的人。
“你怎么了?”走出神殿之后,大魔导师忍不住干巴巴地问道。
“我在想,宝贝儿,你是不是很抗拒这桩婚事。”银洛低声道。
“我以为这是很明显的事情。”西时桉道。
“可是是你亲口答应的,宝贝儿,”银洛回过头去看他,银色眸子里尽是无辜,“我没有强迫你。”
“你也根本没给我其他选择。”西时桉偏过头抗拒道。
银洛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缠着去拉西时桉的手。他自顾自地迈步在前面走着,从高挑矫健的背影来看,真的是一个自由而孤傲不羁的海盗头子。
他本来就是这样,只和海上的风为伴,没有哪个人或是哪片风景能让他永久停留。
西时桉眼眸暗了暗,握着拳暗骂着遏制住自己追上去的冲动。
他还没恢复力量,各方势力正在这附近找他,他还需要银色闪电号的掩护,暂时还不能离开海盗船,最重要的是海盗欠他的一大笔账还没还上。
给自己找好充分的理由之后,大魔导师疾走几步,不远不近地跟在了海盗身后。
银洛回到了船上,把自己反锁在团长办公室里,谁都不见,直到索菲亚强硬地敲开了他的门。
“给我讲讲你今天的事吧。”索菲亚靠在一旁的柜子上,“怎么了?事情不顺利?婚契没结成?”
“已经结成了。”银洛垂下眼,看着桌子上的海域图,“我们已经结婚了。”
“那你怎么这副样子?”索菲亚蹙眉看向他,“阿洛,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按道理讲我现在应该回去给你们准备新婚礼物而不是在这里看你的寡妇脸。”
“是,是我一直以来想要的。”银洛抬起头看向他,烦躁地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但是你能相信吗?在我们刚结成婚契不久,在我终于得偿所愿之后,我突然有了想离婚放他走的念头。我突然发现,他的冷淡、抗拒和不开心是那么的不可接受。”
“索菲亚,你说得对,从一开始我就该听你的,我不该那么做,我不该一直错下去。”
副团长温柔地走到银洛身边,安慰地抱了抱自己的老友:“阿洛,我想你是真的爱上他了。这次应该是真的。”
只有付出一颗心的时候,才会想索求另一颗心同等的回报。而这种付出和得到往往是不平等的,所以才会不甘、会烦恼、会失落、会受伤。从前孤独的海盗只会想用强迫的手段或是婚姻来绑住这个人,而他现在却想真正得到这个人,所以之前可以忍受的东西在现在也突然变得不可忍受。
银洛没有说话。
索菲亚试探着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做?你才刚结婚……”
“我不知道,”银发海盗颓丧地趴倒在原木书桌上,“让我现在放手是不可能的。再给我一点时间。也许……慢慢就会好起来呢?”
他嘴上这么说着,一颗心却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一厢情愿的愿望想实现会有多难。
他只是固执地还想再给自己一点希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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