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懦、软弱、胆小、畏缩,主仆混淆、不辨是非,明明是侯府嫡子,最后却气度、见识全无,连最卑贱的庶子都不如,成为一个废人。”
鱼郎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怔怔地半晌没有说话。
“而且,你若真要为她们好,在她们第一次做出错事时就要及时制止,而不是一让再让,令她们错误越犯越大,最终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她们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也有责任。”
鱼郎茫然:“我也有责任?”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朱弦心里叹了口气,鱼郎到底还是太小了些。她道:“你现在不明白不要紧,先把我的话记下,以后再想吧。”
她走了出去,厨房赶着做出来的肉糜粥也送了过来。谢昕指了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服侍她吃完粥,又让小丫鬟送她回去休息。
还未来得及动身,正房忽然又喧闹起来。有人匆匆跑过来,喜不自胜地向谢昕道:“恭喜大小姐,夫人又添了一子。”
谢昕站了起来,快步向门口而去,走到一半,忽然停下,回头看向朱弦。
明亮的烛火下,还未来得及回房的小小孩童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脸茫然,悲喜不知。
谢昕的心中忽然一软:罢了罢了,今日既然管了他的闲事,那便好人做到底吧。过来携了他的手道:“鱼郎跟姐姐一起去看看吧。”
她的态度虽然还有些生硬,手却又暖又软,身上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芬芳怡人。朱弦感觉到了鱼郎心中的雀跃与欢喜,不由唏嘘:这个孩子,只要一点点善意就能让他心生喜悦。
经过中庭,刚刚遭了板子的李婆子和鸢儿已经被拖走,只留下地面的斑斑血迹,依稀可见刚刚的惨烈。几个婆子正在撤走春凳,冲洗地面的血迹。
二十板子,不死也得半条命了。
谢昕连眼角也没有往那个方向扫一下,拉着朱弦直接往产房而去。朱弦目光微微一顿,随即移开,沉默地跟上谢昕的脚步。
产房中密不透风,兀自残留着血腥气,谢昕带着朱弦站在门口客气地问候了几句,并没有进去。
朱弦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床榻上。周夫人神色憔悴,满脸疲色,一双如画的明眸却温柔如水,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奶娘怀抱中的小小婴儿,唇边挂着幸福的笑意。任谁都能出她对新生命降临的喜悦。
她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轻触了下小婴儿的脸颊,爱怜横溢。
“娘亲……”脑海中忽然响起鱼郎失魂落魄的声音,伴随着无限的酸涩与哀伤,他一直以为娘亲是不喜欢孩子,可在看到周夫人看着小婴儿的眼神时,他终于明白过来:娘亲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吗?他明明一直那么努力,努力地想让娘亲看她一眼。为什么!
强烈的情绪席卷全身,濒于崩溃,熟悉的对身体失控的感觉又起。朱弦暗叫糟糕:这小小的孩子实在让人牵挂,她还有很多交代没来得及和他说呢。
已经来不及了,眼前一片混沌,她很快再次失去了意识。
*
朱弦醒来时头痛欲裂,听到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她勉力睁开眼睛,正看到谢冕在穿衣服,却没有叫丫鬟进来服侍。
“什么时辰了?”她脑袋中兀自浑浑噩噩的,开口问道。
谢冕看了她一眼,含笑道:“才寅时末,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论理,她该起来服侍他起身的,可谢冕没提,她也懒得在他面前扮贤妻,当下安安稳稳地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脑袋一突一突地疼,她究竟怎么了?明明昨天起来时还好好的,是因为晚上做了个奇怪的梦吗?
她忽然愣住:她究竟梦到了什么,为什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只能记得梦中酸涩与哀伤的心情,恍惚中仿佛有一个童稚的声音在不停地喊着:“念念,念念……”带着绝望与眷恋。
究竟是谁?
眩晕感阵阵袭来,她只觉深深的疲惫,似乎仿佛精神已被抽空。
想了一会儿无果,她索性丢开,闭上眼再次睡去。
再次醒来好受了许多,梦中那一点阴霾早就被她丢到了九霄云外。
吃早膳时,谢冕也回来了。他应该是沐浴过了,头发半干,身上带着一股皂角的清香,也不知去哪里换了一身墨绿色绣竹叶纹直裰,更衬得身姿挺拔,面容如玉。目光专注地望着人时,便仿佛全部的神情都倾注在你身上。
朱弦想起昨夜之事,气还没消,只做不见。朱妈妈忍不住了,在后面连连咳嗽。朱弦无奈,站起迎接他,笑盈盈地叫了声“五爷”,仿佛已全然忘了昨夜的不愉快。
哪知她要揭过不提,偏有人皮痒撩拨她。谢冕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娘子待我这么客气,为夫心甚惶惶。”
朱弦的牙根又开始发痒,恨不得再咬上他一口。她不就咬了他一口还扔了他一枕头吗,他也没吃什么亏。到他嘴里,怎么就揪着不放了?
她的笑容有崩溃的趋势。
谢冕却笑容灿烂,一派大度地道:“娘子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美人儿就算撒泼,也是美人儿,为夫心爱之,不会嫌弃的。”
这混球,就是有这本事气人。朱弦顾不得朱妈妈在后面连连咳嗽,恶狠狠地瞪他一眼道:“五爷,你不说话我也不会嫌弃你。”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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