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的冷夜寒意渗透全身,他伸手摸索,忽然一顿,临近的树干上居然有被划刻的痕迹。他缓缓移开手掌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立刻映入眼帘:我生气了所以要去云游,不用找我。你就好好看家吧。
梵音定定地僵立在那,周围的空气渐渐凝固。他屏息提气又柔柔地唤了声:“熙墨...”同样连风都不愿回答。
他干笑两声,手指深深地陷进树干里,“别躲了,快出来。要是让我找到你哪都别想再去了——”梵音低垂着头,双目紧闭眉骨深锁。苍白的脸颊微微鼓动,咯吱作响好似快要咬断牙根。肩膀开始难以抑制的颤抖,终于就在这静止中一声长啸破喉而出“熙墨!!”
瞬间狂烈的风从四周涌来,打破了表面的平静。树枝被无情的摇晃伴随着凋落的花瓣从耳边毫不留恋呼啸而过,卷起他鲜红的长衫,吹乱了如瀑的三千青丝。手指摩挲嘴唇,还残留着方才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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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去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以为那个顽劣散漫的少年随时会从他背后跳出,鄙视道:“笨蛋狐狸,连我都找不到!”
可是,熙墨始终未曾出现,没有一丝痕迹可寻。就像从未存在过,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到梵音被带往西天才记起原来自己已修为圆满化有了仙骨。此次便要册封仙籍。天帝高高在上看不清面目却不可忽视周身逼人的气度。
天帝说什么梵音完全没听进去,眼前全是方才看见的景象。那暴雨下瘦弱的身影,那个护在他面前毫不畏惧的少年。还有现在这个在地上艰难爬行,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肮脏乞丐真的是熙墨吗?这让他怎么能相信,胸口像被万千利刃刺穿痛彻心扉:“为什么?为什么?”
天帝冷冷的说:“整件事情正如你所见。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服下神药的是我,受责罚的也应该是我。你们到底把他怎样了!让他回来!”梵音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熙墨怎么可以这么傻。他不是一向都那么爱惜自己吗,他总爱嘴上逞强实则胆小怕疼。那样的伤痛加诸在他身上怎能受得了。
这时候老君出来捋捋长髯安抚他:“别激动。熙墨乃救你时被天火伤了根,这样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不过天帝悲悯免去对你们的责罚,他在人世历经所有能放下一切后便可还有机会再回天界。”
“哼”梵音冷笑,“真是个会说话的老头。”
老君受了轻视面色尴尬:“你现将归入仙籍,这不正是你修炼千年所期盼的吗?”
他说的没错,可恰恰就是这句话让梵音更加的憎恨自己。他所期盼的高高在上和所谓的自由变成了现在居然要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被这群自以为是的神仙们傲慢的俯视,用他们所谓的慈悲来宣告熙墨的逝去。然而这一切正是他亲手造成的。
“我不入仙籍。”
“放肆!”雷鹏大将 跳出来,“凌霄宝殿岂容你如此狂妄!”
梵音没有留意画面中的天将自然也认不得他,懒得与他多话转身就往外走。
众神见状立刻哗然,雷鹏作势要拦住他,只听天帝一声轻咳顿时都安静下来。头顶流珠遮住了深不可测的双目,依旧冷冷地说:“让他去——”
☆、第十七章 青荇祭(2)
“求...求求你...”那个人趴在地上,卑微的连脸都不敢抬高一寸几乎与这白莲绣缎的靴底平行。他蜷缩着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又立刻缩了回来,用紧张低贱的语调恳求着:“大人,行行好...给口吃的....”
梵音站在面色惨白,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昏暗的陋巷弥漫着刺鼻的腐臭,残喘般断断续续的呻吟,也许这味道来自他们手上视若珍宝的残羹,亦或是来自斜靠在拐角丧失呼吸的人身上。梵音看着脚下的人,一句句哀求就像是无形的利刃从地底刺穿他全身。他缓缓弯下腰居然一个打横便抱起那乞丐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昨日的乞丐现下已成了干净秀气的少年,不像却很神似,尤其是左眼眉梢的那块胎记清晰可辨。梵音有些出神的抚摸着,“熙墨...”
“大人,这是赐给奴才的名字吗?”少年小心翼翼的询问,由始至终都如温顺的小猫任他摆弄。
梵音点点头满是爱怜:“对,熙墨。我知道你都忘了,很快,很快你又会记起来的。”
少年露出灿烂的笑容:“嗯,一定会的。”那双眼眸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贪婪、兴奋、疑惑还有一丝混沌。
——“熙墨,还记得南山的湖吗?”
“当然,我们在这那儿相遇。”
——“熙墨,还记得那首曲子吗?”
“嗯,所以我才舍不得走。”
——“呵呵,只有你才会想出雪中桃花的鬼点子。”
“因为只有梵音可以走到啊。”
少年记得每一片回忆,就像曾真的经历过。似乎翻印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少年一身白衣却是极为昂贵的材质,在落英缤纷的桃林中自在奔跑,直到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才跑过来撒娇似乎地说:“梵音,我们出去吧,我想吃玉蓉糕。”
梵音为他擦擦额头的汗,“切记,这次可不能再撑坏肚子了。”
对于熙墨的要求梵音从来不拒绝,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就因为如此熙墨居然逃离了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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