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先退烧,我回去开药,带来的药不行。”
“这么高~!”老太太边哭边颤着音说,听的人心跟着颤。
夏嵬迈进卧室说:“我这儿有药,刚才跟他去医院门诊看过大夫,开的药,您看行吗?”
老大夫没看夏嵬,接过药,看了一遍说了句“中!”就开始要输液。
站在床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头,扫了一眼药的名称说:“青霉素不行,他过敏。”
老大夫没表现出太大反应,把左佑胳膊从被子里拿出来,撸起两个胳膊的袖管一看,果真做过皮试的半个胳膊起了红疹子。他转身看夏嵬问:“他处理过过敏源了?”
夏嵬吓死了,左佑胳膊肿的像萝卜,密密麻麻的红点子像是要往外渗血一样恐怖,他慌了摇头,赶紧问:“要不要马上送医院。”
老大夫看两位家长,左肃说:“以前都是半天就过去……”显然这次要严重很多。
夏嵬:“他早起发的烧,有炎症,后来我们去医院看急诊,皮试是三个小时前做的。”
左肃终于肯正眼看夏嵬,他从夏嵬的话里听出来,三个小时前左佑在医院做皮试,而他三个小时前也在医院看耳朵。
夏嵬跟左肃对视,被那双威严的眼睛看的有点胆怯,他补了句:“我们去的二院附属。”
左肃叹了口气,低头看左佑。
老大夫起身说:“我回去取药,换个消炎药,头孢有问题吗?”
左肃摇头:“以前用过。”
夏嵬揽住老大夫,老医生至少得七十好几了,来回走一趟要花不少时间,他说:“您写个单子,告诉我位置在哪,我去拿。”
老大夫很干脆利索一个人,写了单子递给夏嵬,看夏嵬二话不说,大步离开笑了笑说:“咱们老喽!还是年轻人中用。”
老太太虞思彦根本听不见别人说的话,一心挂着左佑,毛巾换了一条又一条,看着左佑烧糊了,干动嘴巴发不出声音,着急的问:“他说的什么呀?这小孩儿怎么了?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清啊!”
左肃低着头,两只眼睛始终盯着左佑眼皮下咕噜噜转的眼珠,干裂惨白的嘴唇阖动着发不出声,老头内眼角一压,一直炯炯有神的双眼控制不住的浑浊了。
左佑如果是三个小时前碰见他们,为什么现在才进家门?
他的儿子他自己知道,想得多,顾虑的多,心思敏感又会掩藏,面上大大咧咧浑不在意,实际上别人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的情绪。
左佑的眼珠在薄透的眼皮下,不停的滚动,一秒不停歇的滑动,青色的毛细血管在没什么血色的皮肉下,显得格外真亮。
他听的清屋里所有人的话,忽远忽近,沉重的眼皮就是怎么都抬不起来,他猜自己在做梦,因为追了左肃和虞思彦一路,他开始不停的幻想两个人围着自己转悠的场景,可是他太贪婪,于是上天惩罚他只听得见,却看不见真人。
冷空气来的太突然,喇嘛梵音似的钻入耳膜,靡靡之音空泛悠远的传开,四散进空气里,不停的回荡,每一个音波来来回回,都会重复撞击一次他的耳膜,无处可躲的他,开始攀爬高耸入云的雪山。
冰凉的雪刺入指尖,凉意渗透皮肤钻进血脉,一刻间他好似被冰封了,可是他还有没见到的人……
正午暖阳的台阶上夏嵬走向他,嘴唇蠕动,他却一个音都听不到,烈阳如芒刺背,烧红的针尖似的排排刺入他的背部,焦灼的糊味儿,钻进他的鼻腔,带起震裂脾肺的一阵咳……
他看见左肃坐在客厅沙发正中,威严的脸上,眼神凝重,语气粗重不停的重复“不正常,这不正常,不正常,这不正常……”一声比一声大,一次比一次快。
他听见虞思彦的低声啜泣被无限放大,在耳边无限循环,忽高忽低,“呜呜呜……”哭的他肝胆快要爆裂了,
他看见孙阳天母亲的耳光扇在夏嵬的脸上,猩红的掌印变成了血巴掌,半张血红的脸,夏嵬被打偏了头,眼神空洞,仿若失去生命一般……
耳畔环绕的靡靡梵音变成尖刺的喊叫,若有若无的啜泣变成撕裂空气的嘶吼,无数张嘴,无数只手,从四面八方聚向他,凡是声音全部钻入他的耳膜,浸透他的大脑,凡是指尖均点在他的肉身上,一点一片,最后左佑看见另一个自己被咒骂被嘲笑声胀破了大脑,被锋利的之间戳到血肉模糊……
“啊!!!”
“按住他!按住他!”
老大夫捏着针头刚扎进左佑的血管里,左佑就开始抽搐,挣动起来。
夏嵬从来没见如此脆弱的左佑,狰狞的脸像一张瓷面具,在拧的狠一点,下一刻就裂成碎片。
他被左佑压抑着从鼻腔里发出的一声呜鸣和嘶吼,吓的楞在原地。
左肃坐在床边,抱起挣动的左佑,死死抱紧,说:“老钱,快!”
虞思彦吓的不停的哭,她发现她哭越厉害,左佑反应越激烈。
夏嵬也发现了,他牵起虞思彦的手拉着人往外走。
老太太走出卧室,也不管搀扶她的人是谁,一下扑到夏嵬身上。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我的儿呀!”
夏嵬抬了抬手,拍不下去,扶着人坐在沙发上,安慰了两句,赶紧回了屋。
针扎上了,但是左佑烧的抽搐了,大夫在他手心下缠了一个药盒,算作固定。
夏嵬抓住左佑另一只手握住,左肃把搭在左佑额头的毛巾裹着自己的手指,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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