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连皇帝都亲自来巡考了,恰逢其中一名女生赶上月事, 疼得满头是汗, 考官几次劝她回去,她仍然要坚持。梁冠璟询问之后, 特命负责监考的秦飞扬准备了热好的汤婆子给她替换,自然, 这些带入考场的物件一样要记录在册。
考试完毕,考生们还要等在考舍里,亲眼检视监考糊名封卷,试卷收上去以后,再由翰林院统一打乱重组,整理编号,一一誊录,以防止字迹笔墨可以辨认,达到约定舞弊的目的。
一时间翰林院几乎所有人都要拉到贡院日夜誊录试卷,他们拿到的只是编号,誊录前不能与整理编号的这一方人员有任何接触,誊录完毕直至放榜都不能回家。若誊录中拿到的试卷实在狗屁不通,便征求考官意见,直接省点事不誊了,反正这人铁定考不上了。
如此紧张地誊录、阅卷、评卷,分出一甲二甲,主考们天天在贡院忙碌,一天不出榜便一天不能回家,也不能跟贡院外的任何人有私下往来。
梁冠璟对这事也很上心,刚刚判完试卷不等拆封,她便亲自到贡院来调看。
几位主考把头几名的试卷都拿过来让梁冠璟看了,要当着皇帝陛下的面拆封,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分上下的还要再拿原卷过来比对书法,最后评定一二三名。当然,皇帝若钦点了,那状元就全凭皇帝一人的喜好了。
等拆卷以后,发现排位靠前的十几份试卷里竟无一人是金陵女子书院过来的考生,皇帝陛下的脸色果然就不好看了。
“孟文君的试卷在哪里,拿过来给朕看看。”
主考们急忙跑回去,发动所有人拆封寻找,直到皇帝喝过了两盏茶,试卷才拿来。
梁冠璟看了,沉吟半晌道:“这是原卷吗?”
“回皇上,这是翰林院誊录之后的试卷。”
梁冠璟把试卷拍在桌子上:“她的原卷在哪里,去找出来。”
这一次倒是有序号排列,找起来快多了,梁冠璟又一看,脸色一变,转身对秦飞扬道:“去把孟文君找来。”
孟文君此时考完试,正和其他几位同乡的女考生一起住在临时安排的民宅内等候消息,皇帝宣召,她匆匆忙忙坐着马车入贡院,即便这样,也是大半天过去了。
她到的时候一屋子的人都在等她,大家表情各异,饥肠辘辘,梁冠璟把她叫到身边,将试卷拿给她:“你来看看。”
孟文君一头雾水。
梁冠璟笑了,和蔼地问道:“这是你的考卷吗?”
孟文君摇头,“不是,这不是我的字迹,更加不是我的考卷。”
话音刚落,早有考官跪下,梁冠璟回头扫视了一眼,目光狠戾,顿时所有考官呼啦啦地跪倒在地,有人用官服的衣袖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抖得筛糠一样,即便心里清楚自己没有参与进来,也知道大祸要临头了。
“耿大人,你是主考,你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明明是孟文君的试卷,她说不是?”
耿敬廷是最大的主考官,这事由他负总责,他不能说不知道,然而他的确是不知情。
梁冠璟道:“你们都是饱学之士,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按理是德才兼备的栋梁,如今朕看各位道貌岸然,倒也分不清善恶忠奸了。也罢,去将都察院、大理寺、刑部的头头脑脑都叫过来,让他们彻查此案。朕倒要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罢秦飞扬立刻出大厅去叫人了。
梁冠璟又道:“耿大人,科考舞弊,该当何罪?”
耿敬廷还跪在那里,他强压住心中的惊恐,颤声道:“轻则罢官,重则砍头。”
梁冠璟道:“考官若有参与,乃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考生若有参与,身败名裂不说,从此朝廷弃用,永不为官。”
说罢,皇帝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对了,孟文君的试卷怕是找不回来了,诸位都留在这里看着她,让她现在就把自己的考卷重新答一遍。考试需三天,重答怎么也要一两天,一日三餐备好了,免她受了刺激,发挥失常。”
耿敬廷道:“孟文君考后已经出贡院,与其他应考生交流过,重新答题怕是不妥。”
“哦,那你是说,之前的考试不作数,所有考生再考一遍了?”
“……”
梁冠璟道:“你丢得起这个脸,朕还丢不起这个脸!”
孟文君跪下行礼,道:“此事关乎各位主考官和小女的名誉,请皇上圣裁。”
梁冠璟道:“你们最好找到她原来那张试卷,若找不到,谁掉脑袋,谁丢乌纱帽,你们自己合计合计。”
梁冠璟回宫吃了顿饭,又连夜杀回贡院,都察院、大理寺、刑部的人已经齐聚一堂,三司会审,皇帝旁听,本朝第一大案在新皇帝的年号都还没定的时候就先一步案发了。
忙到早朝以前,孟文君的试卷终于在其中一名考官的卧房内被搜查出来,该人大喊着冤枉被刑部带走了。
梁冠璟把试卷拿给在场的所有官员看,说了八个字:“状元之才,岂容湮灭!?”
都察院、大理寺、刑部的官员们,之前都还有闹着辞官的,此时看着孟文君的试卷都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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