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啊,没有忘啊……”李穹宇醉醺醺地晃到桌前蹲下身,“生日快乐小巍。”
玄关留下了很多泥脚印,脏兮兮的鞋底淌了一滩水。张雯笙为了营造温馨的三人世界,已经放家仆们各自休息去了。脏乱无人打理,张雯笙只好亲自拎起鞋子,想将鞋底擦拭干净。转过来看时,发现沾着黄绿草叶的碎末,脸色突然一变。
“李穹宇。”张雯笙喊着,走到桌前,“你去了弃影的墓地?”
“是啊,”李穹宇倒也不隐瞒,“去了墓地啊,看我的美芳,我的美芳啊……”
从天而降的一桶冰水,冷得李穹宇突然清醒过来。
张雯笙倒捧着冰镇红酒用的铁桶,因愤怒紧抿双唇。
李穹宇站起来,抹掉脸上的冰碴:“你干什么?!”
“该我问你的吧?你的美芳?哼,”张雯笙怒极反笑,“李穹宇,你究竟还有没有廉耻?”
“雯笙,够了吧,美芳都去世了,你还和她争风吃醋的,不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吗?”
“不可理喻的是我还是你?!”张雯笙指着李穹宇的鼻子,“人都已经死了你还念念不忘!儿子在家里等你吃饭,你却还跑去给人家上坟!”她气得浑身发抖,“我当初,我当初就不应该硬拉着美芳去参加r王的庆功宴!也免得她不知用了什么恶劣手段,勾走了你的魂!”
“说起手段来,你最擅长了吧。”李穹宇想到不好的回忆,略显恼怒,“当年美芳和宵义结了婚,我去夜夜买醉消愁时是谁趁人之危做了手脚最后奉子成婚?!”
张雯笙深知辩驳不得,却也并不服气:“既然结婚就要负起责任,可你根本就没爱过我们!我和小巍对你来说是什么?!累赘吗?!”
李云巍面对近在眼前的父母剧烈的争吵,不敢出声,只能轻微抽泣着,眼泪和鼻涕淌了一脸。
李穹宇看着面前暴跳的张雯笙,叹口气:“雯笙,你原是个好女孩的。若是有美芳一半的温柔善良,我也不会这么恨你。”说罢像是卸了力,颓唐地登上楼梯向二楼走去。
“你什么意思?你嫌弃我?等等!把话说清楚!”张雯笙气急,追上去在楼梯转弯处拽住李穹宇。
“放手!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李穹宇想将手抽出来,无奈张雯笙像是拼了命,死死抓住。
“李穹宇,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了,你不能这么对我……”张雯笙想到自己的感情频频被践踏,悲从中来。去全身心地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究竟有多辛苦呢?张雯笙不愿回想生活中的种种,她只知道,自己终究用错了方式,以孩子为藉口绑他在身边,却无法绑住他原本便不在自己这里的心。她累了,发自内心的疲惫了,她突然像丧失了全部的生机,垂下手失落地向后退去。
却是忘记了还在楼梯上,一脚踩空。
李穹宇见张雯笙失了平衡,忙伸手去拉,然而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张雯笙跌下了楼梯重重撞在扶手前的承重墙上。
那墙面悬挂了一柄李穹宇早年掘墓收入囊中的古董宝剑,底座本便不牢,受了冲击力滑脱坠落下来。
那柄宝剑坠落下来。
直直刺进张雯笙的胸口。
第19章 第十九章 家殇
“妈妈——”李云巍哭着奔过去跪在张雯笙身边,涌出的血黏腻地糊在他的腿上。
“小巍……小巍……”张雯笙颤抖着抚摸儿子满是泪水的面庞,“对不起……对不起……”这个被她当做筹码生下来的孩子,在缺□□中煎熬了这样多的年月,张雯笙觉得愧疚,她还想说什么,喉咙中向外冒着血水,一张嘴便全部溢出来。
“雯笙!你撑住!”李穹宇冲下楼梯,抱起她,“我们现在去医院!”
张雯笙捧住他的脸,饱含泪水地看着他,有着不甘,却又像是有着一丝的满足:“你还是……很紧张我的啊……这够了……穹宇我爱你……对不起……”
她这无望却执著的一生,在心脏停止跳动的一刻终获得解脱。巨大的闪电带来惊雷,钟摆咳哒一声触发机关,规律而缓慢地敲击了八个声响。
李云巍呜咽地哭泣,看到父亲跪倒在地紧拥着逐渐变得冰冷的母亲,沉默成一尊雕塑,许久没有动弹。
李云巍机械地站在灵棚外,看赶来吊唁的男男女女为母亲上着香。
一个老妇人怜悯地看了一眼李云巍,兀自念叨着:“这么小就没了妈,真是可怜呐。”
身旁的中年女子扶着她,说:“您到内陆来的晚,没听说过弃影的事吧,那少当家更可怜,五岁没了妈去年弃影大当家又被杀了,现在孤苦伶仃地守着家业,还得防着外人争夺资产,唉,啧啧啧……”
“都是命苦的人呐……”
这悲欢离合在旁人眼中只是茶余饭后不痛不痒的谈资,当事人的痛,又有谁能感同身受呢。
“穹宇叔,节哀。”下午时分,may率弃影众人赶了过来。
家仆递上点燃的香,may拜了三拜,插在香案上。
自从宵义遇刺的那场酒会后阔别了一年多未见,may已然如脱胎换骨般令李云巍辨认不得。飘逸的长发被束成干净利落的马尾,脸上失了稚气,却挂着与年龄不符的严谨与威慑。她挟了巨大的气场从李云巍身边经过,李云巍伸出手想打招呼,却被无视,只得尴尬地收回。
出殡那天,李云巍捧着母亲的遗像,看铁锹掀起厚重的土泥堆砌成墓。他心内悲伤,却不再流出眼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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