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欢一个激灵,被吓醒了。
宿醉后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捧着脑袋晃了晃,想要清醒过来……结果发现晃完以后,她面前的整个世界都在疯狂旋转。
摇欢晕乎乎地爬起来,摸索到门边,手指还没挨上去,门就被帝君从外面推开了。
摇欢抬头看向他,嘟囔着解释:“我没有偷偷去土地公家里放爆竹。”
她这么一抬头,透过帝君的肩膀看到山边远远笼罩而来的黑云,黑云翻滚着赤黄色的闪电,看上去极为可怕。
摇欢看得目瞪口呆,这显然不是谁调皮往土地公放爆竹这么简单的事了。
帝君没说话,他沉默着蹲下来,把拿在手里的一串铃铛系在了摇欢的脚腕上。
他的手指微凉,在深秋的夜色里像是深埋于地底的冰凌,冷得摇欢一个哆嗦,缩了缩脚。
帝君的动作一顿,轻轻握住她的脚腕:“别动。”
他声音低低沉沉的,格外好听。
然后摇欢就真的不动了。
帝君把铃铛系好,目光落在她系着铃铛的小巧脚腕上半晌,微沉了语气严肃道:“不管喜不喜欢,都不许摘下来,听见没有?”
摇欢懵懂地点点头,退后一步低头看了看那串铃铛。
铃铛上繁复的花纹就像是枝蔓伸展开的华丽图章,说不出的好看。
她觉得自己挺喜欢的。
收到礼物,摇欢高兴地弯起眼睛,正想说什么,那一声把她从睡梦中吓醒的巨响又一次传来。
她吓得脑袋一缩,就见原本沉寂的天空如同被一层透明的薄膜给包裹着,那道暗华一闪而过,就像是水波,徐徐荡漾。
满院被惊醒的花草妖精窃窃私语地讨论着,可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摇欢的脸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龙族面对强敌时才有的警惕不自觉地冒出来,一簇一簇就像是荒芜地里长出来的野草,爬满了她整个心房。
她拽紧帝君的衣袖,仰头看着他:“我们是不是有危险了?”
她强自镇定,可依旧有些许不安从她轻抿的唇角显露出来。
寻川低眸看了眼被她攥皱的袖口,眉间一舒,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摇欢,我们该走了。”
他轻扯下她的手握在掌心里,那些微带着潮湿的汗意让他忍不住轻皱了一下眉头。
他牵着摇欢走回床边,把蜷缩在角落的神行草塞进她的怀里让她抱好。
做完这些,他眸色深深地看了眼这处容他落脚近百年的木屋,轻叹一声,手指微抬,整个木屋便似被一只巨兽吞噬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屋外满院的花草都不见了……不,不止屋外,而是整片山林,都以摇欢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地枯萎腐朽。
脚下的土地是枯黄粗糙的,砂砾贫瘠。树林里的参天大树没有枝叶,笔直得一簇簇树立着,就像是年迈的老人,干枯苍老。
没有花草妖精,这里所有的生灵似在一夕之间全部覆灭,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只有不远处,那棵苍翠的槐树静静地立在那里,枝繁叶茂,正随着阵法里流动的清风轻摇着枝桠。
这里哪是摇欢所生活的山林?
分明是被放逐的一片荒芜之地。
远处,山和海的交界处,又是一声巨响。
似有人在破坏阵法,法术的光影之下,那如薄膜一般透明的结界爬上了一条裂缝,那水纹静止,就听天空传来一阵轻微的如同碎裂的声音。
帝君仰头看去,原本淡漠无波的眼眸里似掀起了巨浪。他指尖凝聚起一道白光,那白光落在摇欢的身上,便是一个保护用的结界,把她和神行草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这道屏障里。
他弯腰,把摇欢抱进怀里。
温暖的手心就覆在她的后背,温温热热的,奇异地抚平了她的不安和恐惧。
夜色渐渐被撕开,远处的天际有一抹曦光破云而来,是天将明时的光芒,正一点一点地馋食着令人心生恐惧的黑暗。
空气中渐渐让人压抑的神威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摇欢的呼吸渐渐局促。她所有的灵力似都被封存在了身体里,毫无还手之力。
摇欢一手紧紧地搂着神行草,一手紧紧地抱住帝君,用力到手指已变回了龙爪也不自知,深深地嵌入指下帝君的后背。
白光闪过,帝君已带着摇欢迈入了土地公的院子里。
这座山封印的阵眼就在土地公的后院,此时这幢小木屋空荡荡的,土地公已不知所踪。
后院的酒窖边栽种着一棵桃花树,深秋季节它却一夜开了花,满树的桃花香气四溢,有着蛊惑人心的浓郁香味。
摇欢被帝君按在怀里,并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可骤然浓重的血腥味以及他渐渐压抑的呼吸声,都让摇欢察觉到了危险。
她有些不安地想抬起头来,刚动就被帝君更用力地按住脑袋,他的声音沙哑,似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字一顿道:“别动。”
话音刚落,整个天色陡变。
乌云翻滚,雷劫突至。一道道天雷被引至上空,旋转着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正慢慢地往下方压来。
陡然增大的威压如同狂风席卷,一寸寸的割裂下来。
摇欢被护在帝君的怀里,可此时的结界也无法抵抗破封印时的疼痛,她不敢想帝君这会承受的到底是什么,紧紧地咬住唇,那发白的嘴唇生生地被她咬出血来。
那寸寸加剧的疼痛就像是风刃,落下来便是刀刀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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