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凌希之所以迟迟没鼓起勇气打电话给冯安,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敢确定冯安是否还记得他这么一号人,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好在冯安不但立刻叫出了他的名字,还表现得极为亲切:“好久不见啊凌希小朋友,前阵子我看了你的比赛,能拿到奖很了不起,祝贺你。”
关于那场未能如愿却并无遗憾的比赛,凌希不想多提,礼貌道谢之后,他从口袋里将烟盒掏出来,朝冯安示意了一下:“要来一支吗?”
冯安摆摆手:“不了,我只是贪图这里清静。”说着话他透过落地窗朝喧闹的室内扬了扬下巴,“你知道,应酬太多有时候真的消受不起。怎么,你也是进来躲应酬的?”
凌希利落地摇了摇头:“我不需要躲,因为根本没人找我应酬。”
冯安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和我们初次见面时一样,你说话还是这么的坦率直接,我还以为你经过比赛的熏陶会有所改变呢。”
凌希嘴角轻轻抿了一下:“我可以把这当成褒奖吗?”
“当然是褒奖!”冯安对着他显然要比对着之前那些主动接近的人热络很多,“说实话,当演员的当歌手的我接触过不少,大家在一个圈子里头混,彼此几斤几两都心中有数,想红的就明说想红,别借口什么‘身不由己’,不红的就老实承认不红,也别扯什么‘淡泊名利’。我很欣赏你做人和说话的态度,不过我猜大多数人未必喜欢。”
既然说到了“欣赏”二字,凌希就顺势提问道:“当初见面的时候,您曾经问过我是否想做演员,还说希望有机会能够合作,也是因为这些吗?”
冯安正色回答道:“不仅仅是因为这些,还因为你身上有种干净、纯粹的特质,我很喜欢。其实我始终觉得你的形象从内到外都非常适合我新片子的男主角,可是很遗憾,你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兴趣。”
沉吟片刻,凌希试着问道:“那……您现在找到人选了吗?”
提问的时候他一直目不转睛望着冯安,心里十分紧张,生怕从冯安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目前还没找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冯安满脸遗憾地叹了口气,“说起来这里头也有你的责任……”
凌希不解地瞪大眼睛:“我的责任?”
冯安笑得和蔼敦厚:“你知不知道选演员也像谈恋爱一样,要讲缘分的,有时候你遇到一个人,也说不出她到底哪里好,但凭直觉判断就是她了。因为她是最初的的一个,那么分手之后你就会不自觉把她当成标准,第二个第三个都按照她的样子去寻找,可惜世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鸡蛋,更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之后的所有人都注定不能跟她媲美,于是你会每天每天生活在遗憾与感怀之中……你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凌希想了想:“能听明白一件事,你的初恋是以失败告终了。”
冯安笑着摇摇头:“不光是我,每个男人都是这样,都注定要经历一次失败的初恋。而初恋正因为不完满才更显得美好而珍贵。想来你也是逃不掉的。”
凌希很不以为然:“只要不给自己定出目标,就没有所谓的失败了。如果我喜欢谁,也只是我自己的事,和那个人无关。”
冯安饱含深意地上下打量了凌希一眼:“小朋友,你有喜欢的人了?”
凌希没有立刻回答,他目光幽幽瞟向墙角处的装饰喷泉,出神地看了片刻,忽然唇角弯弯翘起,羞涩又俏皮地笑了一下,嘴角边现出一只大大的酒窝。很快,他收敛起笑容生硬扭转话题道:“冯导,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放着那么多专业演员不用,您为什么总喜欢找一些非专业的演员呢?比如像我这种从没演过戏,连走位都走不顺的家伙。”
涉及到职业相关,冯安瞬间来了精神:“专业演员确实很好用很方便,他们经过系统的训练,都掌握了很多技巧,你设定一段情节,他们可以给出十几种乃至几十种表演方式。比如‘路边捡到一千块’这个主题,不同性格的人反应也各不相同,腼腆的人,仇恨社会的人,酒鬼,等等,甚至是腼腆的仇恨社会的酒鬼这样一个复杂人设。只要提出要求,他们基本都能完成,观众看了会惊呼说,啊,演得真好,演技出神入化……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说得兴起,他直接从凌希手上拿过烟盒,两根指头夹起支烟,却忘了点燃:“我想要的是什么呢?是真实,对,但不是演出来的真实。还是以‘路边捡到一千块’为例吧,那种从小衣食无忧众星捧月的富家子和穷困潦倒乞讨卫生的叫花子,所流露出的情感截然不同,而这种情感非关性格,完全是本能。所谓好的表演,是让观众看不出你在表演,而更好的表演则是你根本没有在演。前者会引领者观众进入剧情,后者让观众变成他,融入在剧情当中。所以我找演员看中的不是演技、经验这些,而是他本身的特质,看他是否符合我心目中角色的形象和定位。我知道这种追求或许显得有些不可理喻,有些吹毛求疵,但电影是我的作品,会打上我的标签,我希望每个细节都合乎心意吗,尽善尽美。”
凌希在一旁乖乖听着,见冯安那支烟夹了好久,他难得有眼色一次,随手操起打火机帮忙给点着了。
冯安迫不及待吸了两口烟,继续倾吐着他的无奈:“一部电影从观众的角度来讲,只有好看和不好看之分,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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