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他自幼老成稳重,但在妖界中过于年轻的年纪和资历还不足令他能坦然面对眼下发生的事,云吞抬手抓住肩上的大氅,清透的眼睛紧紧盯着医馆里密密麻麻铺了整个墙壁的药柜,下意识透过烟熏雾撩的水汽寻找能让他解决掉让他心悸的事。
可当他以为自己终于在心里顺着一张药方寻到了能一了百了的几种药, 仅是朝那五行cao的名字上轻轻瞥过, 云吞就感觉到小腹一阵绞痛, 就好像看上一眼, 他便要失去肚子里的小东西了。
深秋的夜晚, 人间当真是冷的厉害, 冷冷的明月悬在天上,映的人间一派冷清,寒风从巷子的四面八方呜咽刮进来, 将这间简陋的医馆要刮得四分五裂似的。
苍歧从黯淡的天光等到周遭尽是漆黑,医馆里有云吞布下的罩,他若是硬闯,会伤了他的小蜗牛,可等在外面苍歧又要急疯了,黑漆漆的眸子比寒风还要冷冽。
就在他下定决心等不下去的时候,破旧的医馆里传来老大夫说话的声音,棉布帘子被撩了起来,他等的人终于走了出来。
云吞的脸色比月光还要惨白,看着那一片黑浪似翻滚的衣袍,唇瓣一颤,一头栽进了漆黑的海浪中,被抱了满怀。
苍歧险些被云吞吓死,握住他的手将修为渡过去。
云吞眯眼吃力的看着比海浪更深的眼睛,细若蚊鸣说,“我想回去。”
“好。”
明善堂牧染为云吞准备的屋子和万象界上的房间很像,屋中挂着青色的纱帐,桌上放着一只巴掌大的香炉,炉上系了蝴蝶结,炉里点着一只芙蓉香,入了秋,屋里放置了两个烧的通红的炭炉。
但云吞仍旧觉得冷,躺在床上茫然的看着模糊的帐顶,对身旁的男人毫无反应,身子里源源不断渡来的修为顺着经脉流过他的四肢百骸。
他对他的修为多熟悉,醇厚绵长幽静,云吞用手臂遮住眼睛,躺在床上,瘦的像只有一把骨头。
“苍歧。”他出声,声音很哑,有种介于青涩与成熟的之间的干净低沉,会让人想到微风拂过满山树林,林叶颤抖,沙沙作响。
男人蹲在床前,渡送修为的手一顿,听床上的人继续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即便他未说明白,苍歧也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件事,垂下眼,低头将唇贴在云吞手背上,“我……”
我什么,苍歧说不出来,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也从未见过,只能偶尔从书中窥得一斑,却根本不足以他彻底明白,只能顺从心底的渴望,抓进云吞的手,死死不放。
云吞眼底忽然浮上一层恨意,猩红的有些吓人,和恨意涌上眼眶的是一捧委屈至极的眼泪。
为什么要逼迫他,为什么要强要他,为什么要让他怀上孩子!
云吞猛地收回自己的手,侧卧在床上,缩在锦被里,颤着唇瓣,抬手一掌打在男人的脸上,这一掌用尽了云吞的力气,清脆的声音穿过芙蓉香落在云吞耳中,将他的心惊的一颤。
他看着自己的手,几乎不相信自己做了什么,彻底瘫软在床上,小脸上瞬间留下两道泪痕。
苍歧明明能躲过,可他没躲,维持半蹲半跪的姿势,温声说,“好受了吗?”虽然他不知道云吞在那间简陋的医馆中做了什么,可能让他情绪大恸,悲伤不能自己,又再次想到那件事,定然和他脱不了干系。
云吞彻底哭起来,对未来的茫然,对这个人的委屈,悉数都在那一巴掌里得到了诉说,他不再强忍着,缩在被子里呜呜哭了,断断续续说着出去。
苍歧嘴上答应,却将云吞连被子带人都抱进怀里,摸着他露在外面柔软的头发,“好,等你气消了,我就出去,乖,别哭,你哭的我心疼。”
抱着他的怀抱太过于温暖,云吞哭了没多久便缩成一团,隔着被子趴在苍歧怀里睡着了,苍歧低头深深看了眼小孩,低头吻了下他红肿的眼睛,大手轻轻拍着锦被,直到云吞舒展眉头,安稳睡下。
苍歧手指微动,一根银丝顺着窗户的缝隙钻了出去,过了会儿,银丝带着凉气回来,苍歧叹口气,低头将云吞抱的更紧——简陋的医馆里,老大夫的记忆被云吞抹去了。
第二日,云吞是被饿醒的,他睡懒觉的功夫一向很好,在饿和睡的选择中向来是坚定的选择后者,虽然他是蜗牛,缩在壳子里一张嘴就能吃东西,但作为一个爱干净的小蜗牛,云吞十分自觉,洗漱完毕才会用膳。
他睁开眼,就看见将他抱在锦被团里的男人。
苍歧昨夜为了平复云吞的心绪,消耗了不少的修为,又守了云吞一夜,直到早上才隐约有些睡意。
云吞看着他脸上一道指甲刮上去的痕迹,沉珂繁冗委屈茫然的心刹那间拨云见月,天蓝海阔,原本以为自己要经年才能愈合的伤口因为那痛快的巴掌一夕之间就只留下了淡淡的伤疤,不再像往日那般,一想起来,就疼,就恨,就委屈。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是有一口气憋着,憋的他难受至极,而这一掌像是个裂口,宣泄了他满腹的委屈。
他在棉被团里捂住自己的肚子,本就不是y-in郁固执歇斯底里的人,一想开,一解气,便觉得看什么都顺眼起来,连肚子里的小东西也觉得蛮可爱,心里为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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