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袁帆气得发抖,勃然挥起拳头。
话没说完,八层到了。电梯门朝两侧划开,外面几个正在聊八卦的小护士集体噤声,齐刷刷地盯着准备施暴的袁帆。
“需要帮助么?”其中一个问。
关瓒把袁帆推开,一边整理鬓发和领口一边走出电梯,朝她莞尔一笑,好整以暇地说:“不用了。我表哥情绪不稳定,带过来打针的,等下就好了。”
小护士发现关瓒脸颊都红了,很同情地建议:“一层有志愿护工,下次如果搞不定可以先把人控制住,用轮椅或者医用床推上来。还有镇定剂,随时注s_h_e ,走医保可以报销的。”说到这儿,她很不放心地看了袁帆一眼,“那样能乖一点。”
袁帆:“……”
“好的,我下次试试。”关瓒态度温和,眼睛笑得弯起来,然后朝表哥招招手,“帆帆快来,去看过医生就不难受了,这次不打屁屁针,不会痛的。”
袁帆简直要他妈被气死了!
精神科按照留院时间长短分了几个病区,关瓒母亲久住,自然位置也最靠里。
两人往里走的一路都没再说话,其实关瓒特别不能理解,在这里不仅不能随便动手还得受气,袁帆他是个贱骨头么,怎么还赖着不走?
他们的关系从小就算不上好,小孩子打打闹闹说不出原因,无非就是我看你不顺眼,咱们玩不到一块去。按理说年纪小也不会记仇,打着打着总会有看对眼的那一天,只可惜关瓒的舅妈也不待见他,别的家长劝和,她反倒按着关瓒不让还手,任由宝贝儿子欺负他。那时候袁帆也不懂事,只当妈妈鼓励做的都是对的,所以欺负起来很是肆无忌惮。
这种情况到两个人都长大些后才有所缓解。
然而梁子早已结下,关系定型,袁帆习惯了暴力对待的方式,关瓒也养成了宁死嘴硬的毛病,于是日子只能这么凑合过下来了。直到有一天,那个不招人待见的出气筒跑了,打人的小孩开始反过来去找他。
病区门口,关瓒脚下停住,把袁帆拦在外面:“我妈不想见你,你别进去。”
袁帆气消了,又恢复成那种笑中带痞的调调,挺不屑地反驳:“姑姑见了我高兴着呢。”
“她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关瓒把他推搡到不碍事的地方,省得人高马大地戳门口挡路,“反正别跟着我,不然我真把你也送进来。”他指了指红肿的脸颊,习惯x_ing气他,“印儿还在呢,这地方说不清楚,真的假的都得先绑起来,反抗就往你屁股上扎一针镇定,不信试试。”
袁帆:“……”
关瓒嘴上痛快了,回手关了门,一身轻松地进了病区。
疗养院的环境算不上太好,各种病况的患者聚集在一起,有些门后还会发出奇怪的叫声。关瓒小时候过来都会觉得害怕,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倒是见怪不怪了。
他要去的病房在病区的角落里,一人间,亚克力铭牌里c-h-a了张印有姓名的打印纸,上面写着“袁昕”。这间病房面积不足十平米,结构逼仄,但是附带了一个封闭的小阳台,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晒到太阳,还有一盆奄奄一息的蓝色系cao花,因为关瓒妈妈清醒的时间很少,而她不清醒就没人会去照顾那盆植物。
关瓒没有多余的钱请护工,只好每个月塞给打扫卫生的阿姨点钱,麻烦她在护士忙不过来的时候替病人打个水之类的。阿姨看他年纪小可怜,也想赚点外快,所以很痛快的答应了。
关瓒没敲门,直接推门进了病房。
今天下雨,病房里很暗,床上的女人长发披散,脸色苍白,瘦削的身子几乎撑不起医院的棉被。她睡得不算太熟,像只怕光的动物,在开门的一瞬间蜷缩了一下。关瓒把雨伞立在门边,背包搁在地上,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病床边上的椅子坐下。
病房里有很好闻的香味,来自床头柜上一颗吃剩下的苹果。
苹果表面有了氧化的痕迹,看得出削好了有一会儿了。关瓒想到了等在外面的疯狗,把烂苹果扔进废纸篓,心里一点都不领情。
这动静惊醒了床上的女人。
袁昕敏感地动了动,纤长的眼睫毛轻轻一颤,她睁开眼睛,露出一对很好看的浅蓝色瞳孔。她有一半俄罗斯血统,年轻时既具备战斗民族的精致样貌,也具备战斗民族的豪放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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