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宁没想到这种场合也会有人闹事,不过她也不愿意和这些苦命女子计较,因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淡淡道:“哦?姑娘何出此言?”
那先前带傅秋宁过来的女官便急忙上前呵斥,却见秋宁摆摆手,轻声道:“让她说吧,无论如何,这总是一门技艺,总要让人心服口服才成。”
那落选的女子听见傅秋宁如此说,胆子便更大了起来,沉声道:“我们前面这十个中,倒有六个落选的,这自然不公平,先前夫人要我们先唱,我们每多唱一遍,她们排在后面的就多学一遍,自然唱的比我们好,这有什么稀奇?因何只选她们不选我们?”
傅秋宁看了这女子一眼,忽然微微一笑,随手指了自己身后一个女孩儿道:“你过来。”然后她转回头,对那抗议的女子道:“你说不公平,好,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如今我还唱两句戏,这回让她先唱,你且听听,我是不是不公平。”说完便张口发声道:“郎对花姐对花,一对对到田埂下,丢下一粒籽发了一颗芽……”
这一段唱完,她便让选中的那个女子先唱,因为是一段戏,所以女子也有些慌神,因为这旋律虽然简单明快,但是有点多,让她一下子没办法记全,饶是如此,倒也唱完了,只是其中有几处错漏而已。
傅秋宁看向之前不服的女孩,淡淡道:“你也唱吧,只要你能唱的像她一样,我就要你。”
那女孩儿使劲儿抿着嘴唇,忽然开口唱起来,但是她唱到一半就停下了,很显然,连她自己都听出了这其中的差距,她绝望的看着傅秋宁,眼泪在眼里打着转。
傅秋宁叹了口气,眼睛扫了扫其他那些没选上的女孩子道:“你们明白了吧?虽然你们是先唱的,但是你们并没有唱在调子上,与其说这些后唱的人占便宜,倒不如说她们吃亏。因为她们如果听你们的,很容易就跟着走调了,但是她们没有,反而唱的比你们好一些,这就说明她们记得比你们好,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是四个月的训练时间,她们可以训练出来,你们就不一定。”
这下所有人都不言语了,傅秋宁又淡淡道:“其实也不一定就是被我选进来好,你们剩下的人,容貌歌舞想必都不错,这些日子里,宫中的贵客也不会少,到那时献舞献唱,只要表演得好,一样可以得到丰厚赏赐,说不定还会被哪位达官贵人看中,皇上就会把你们送过去呢。”
其实她心里不觉得这种命运有什么好的,但是这些古代女人和自己不一样,她们以为这就是好命,果然,听傅秋宁这样一说,不少女孩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再不复之前的沮丧。
没被选上的歌舞姬行了礼后就退出去,之前那名女官便赞叹道:“从昨儿个,这宫里就流传开了,说是侯爷夫人的戏真真如同仙乐一般美妙,我起先还不信,想着哪有这样夸张的?谁料今天自己亲耳一听,才知那些人赞的还轻了,这么动听的戏,只怕天上还未必有呢。”
傅秋宁险些笑出声来,心想这些宫中的女人莫非是没有事情干,所以整天琢磨着怎么拍主子们的马屁,因此才练出了这样强大的马屁本领,这也太夸张了点儿吧?
正想着,就见从远处又走来了一些人,虽然隔得远,但傅秋宁却瞧得清清楚楚,这些人手里都抱着各式乐器。想来就是宫中的乐队。当这些人走到近前的时候,她才发现里面并没有男乐师,全部都是女乐师。
一个女官走上前来,先前的女官就迎上去,和她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引着过来,待对方见过傅秋宁,她便介绍道:“这位是林司乐,这里都是她手下得用的女乐师,先前张柳二位乐师已经和林司乐说了,以后就由她们先为夫人谱写曲子,到一定时候,再请张柳二位乐师润色,等到初步排演后,再加入男乐师合奏,夫人觉得如何?”
傅秋宁点头道:“这些事情你们自然是比我明白的,就这么办吧。”说完女乐师们走进来,傅秋宁就唱了最开始的两段曲子,见几位乐师都在认真倾听,接着又在纸上刷刷刷记录着,须臾间粗略演奏了一下,竟八九不离十,这让傅秋宁吃惊不小,暗道果然都是皇宫里的乐师,大概天下所有玩乐器的天才都集中在这里,这效果也太立竿见影了吧。
因真心夸赞了几句,那林司乐忙谦逊了一番,又夸傅秋宁的戏好。她也没在意,实在是从昨儿个到今天,听这些溢美之词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所以谦虚了几句后,先泛泛教了那些歌舞姬一段,这里面的角色还要日后看她们各自的表现和唱腔来选拔,这会儿倒不必着急。
因一晃眼就是晌午了,承慈宫中便过来了一个宫女,言说太后召小侯爷夫人回去用膳,于是女乐和歌舞姬们相继告辞,傅秋宁也随着那宫女往承慈宫而来,却见金老太君和江夫人也没有回去,太后卖了傅秋宁天大的人情,就把她们几个留在承慈宫中赐宴。
用过午膳,金老太君和江夫人就相继告退,傅秋宁却还要去碧莲榭去训练那些歌舞姬和女乐,如此一直忙到红日西沉,那些歌舞姬各自学了两段戏,自己回去琢磨了,傅秋宁只累得嗓子冒烟,太后本要留她宿在宫中,然而她牵挂着家里头,暗道风雅楼这一天没有我在,不知有没有人上门,孩子们这会子早下学了吧?回去看不见我,锋儿和娇儿还不知怎么发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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