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宗政良心里渐渐有了主意,又考虑了一些细节,他关了灯,闭了眼。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之后,他叫住了桂秀峰。
扬了一下手里的报纸,他开口问:“二少爷,今天还要读报吗?”
“哦,要啊。”点点头,在视线碰触时发觉到话里有话,桂秀峰没有声张,看了母亲一眼,他先以要去漱口为由离开了一会儿,半杯茶的工夫,重新回到厨房,坐在椅子里,他看了看小桌子上打开的那份早报。
“二少爷,从这儿开始,先不出声。”指了指报纸某个大标题和正文之间略宽的空白处,宗政良等着对方反应过来。
桂秀峰微微皱着眉头凑过去,发现就在那里,用铅笔手写着两排硬朗的字迹。
“已初步拟定时刻表取得途径。稍有风险,然而可行。”
暗暗把这些文字看过,桂秀峰瞪大了眼。他盯着那男人,心跳快的不行。
“你……当真的?快告诉我!”压低音量说着,他下意识伸手揪着对方的袖子。
宗政良笑笑,朝客厅方向瞥了一眼,发现吴月绢正和丁婶儿坐在沙发上,一起研究刺绣的图样,根本没留意他们这边,就低声解释给桂秀峰听。
“二少爷,我说了,你不要气。”
“我哪儿那么多可‘气’的。”哼了一声,小猫耐着x_i,ng子等下文。
“是这样,我昨天想了想,这件事,可以通过褚江童来办。”一边说,一边留意对方的表情,发现那孩子果然还是不大高兴听到那个名字的,但是又极力忍着不表现得太抵触,宗政良悄悄摸了摸骨感的手腕表示安抚,而后继续开口,“对二少爷,我就不隐瞒了。褚江童跟我提过,他有个近乎于癫狂的追求者。这个人,是孙家三少爷,孙竞帆。你可能听说过他,毕竟他也算是只手遮天的那类人。而这个孙竞帆,家里霸着好几条进出北京城的货运铁路线。所以我想……”
“让这个姓孙的弄一份时刻表就会很容易?”急匆匆接去了话尾,桂秀峰眼里亮了起来,“都追求到癫狂了,也不会考虑太多,对不对?”
“正是。”点点头,宗政良继续解释,“褚江童虽说是风月场上的,但说话还算靠谱,不会夸大其词只为吹牛风光,他只是爱炫耀罢了。另外,过去在天津卫的时候,他也是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办事胆大心细,嘴也严得很,只要给他些好处,谁陷入了多深的江湖纷争,他才懒得过问。”
“……是吗。”少年听着听着,就抿起嘴唇来,继而眯着眼扫了一下对方的胯下,“所以,你要给他什么‘好处’呢?”
暗示是再明确不过的了,宗政良了然之后差点笑出来,他没辙地摸了摸额角,一声喟叹,鹰隼般的视线就直盯着旁边的少年:“我……从今往后,就只有二少爷。”
被突然那么一说,桂秀峰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然后紧跟着就是满脸通红,红晕一路蔓延到耳根,再然后就隐约间有股蒸汽从耳朵里冒了出来似的,皱着眉低着头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跟那男人拉开了大约两寸的距离,半趴在桌面上的桂二少爷含糊不清地念念:“闭嘴吧,大嫖`客……傻子才信你胡扯瞎扯加鬼扯……”
“大嫖`客”没有反驳,视线柔和地在那单薄的肩膀上游走,单手抬起托着下巴,指头滑过有点冷漠有点刻薄的嘴唇,停留在唇角,遮掩着那里忍不住渐渐上扬的线条。
就在基本商定了得到列车时刻表的方法之后,大约又过了三四天,日子更加清冷,天却更加蓝的某个早上,外宅的小院儿里,宗政良把车开了出来。
吴月绢在车子暂且停下时扶着车门,皱着眉,一脸担忧看着里头坐着的桂秀峰,又看看前排开车的男人,叮嘱了几句,才在丁婶儿的劝说下松开了手。
“夫人放心,到了看卫大夫怎么说,要是需要住院,我再回来取必须的东西。”那样回应着,男人在确认对方没有再扒着车窗后,才把车缓缓开向胡同口。
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缩在后排座上的少年,则随着车子开远,抬起头来,并最终坐直了身体。
沉默了片刻,他笑起来:“咱们几个,还真是会演啊。”
前头的男人也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宗政良一声轻叹,摇了摇头:“没办法,二少爷不是说,周遭可能会有人监视吗。演一出戏,多少是个遮掩。”
“嗯。”桂秀峰边回应边把车窗摇下来,呼吸着外头清冷的风。
“二少爷,小心着凉。”
“着凉了正好假戏真做干脆住个院啊~”虽然嘴上逞能,还是重新关好了车窗,伸了个懒腰,桂秀峰把滑到胳膊上去的狐狸皮披肩重新拽到肩头裹好。
他们这一趟,是要去荣辛诊所的。
前天,宗政良单独过去了一次,借口自然是给夫人拿药。
那次,他给卫世泽留了话,等褚江童回来,就告诉他,后他还会再来,到时在这儿见个面。
他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卫世泽是可靠的,但这几次的接触,仔细观察过后,他觉得假如要是在并不透露过多讯息的前提下只是让他代为留言,应该还是可以保证安全。于是,就算答应传话时,那有点儿可怜的男人满眼对于宗政良和褚江童是否在旧情重燃的质疑,他还是没有说半句安抚的言辞。
不过,等到真的面对面坐在一起了,卫世泽的疑虑也就彻底打消了。
因为约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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