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慌,也不怕,他没一刻昏头。
丁汉白没告诉家里倒腾古玩,觉得迟说比早说要好,是因为古玩城还没开,他还没做出样子。可这件事儿不同,这件事儿比其他都要严重,早比迟要好。他和纪慎语大可以瞒上五年十年,可那时候父母老矣,还能承受得住吗?
只怕连这顿家法都打不动了。
喜鹊离梢,野猫跳窗,他怎么可能没察觉浩荡脚步?这惊天动地的一撞,把情绪直接逼到了高峰,而后是打是杀,就只有回落的份儿了。
丁汉白什么都准备好了,只想知道纪慎语是否后悔。
安静片刻,他低声交代:“老二,你和二叔向来负责玉销记二店,以后一店三店活儿多的话,多帮一帮。”不待对方说话,又吩咐老三,“你晚上跑一趟崇水旧区,帮我找个瞎眼的老头,客气点,别空着手去。”
一点点安排,伤口又流出血来,丁汉白顿了一顿:“散会,老四给我沏杯茶。”等茶水端来,屋内只剩他俩。他说:“老四,虽然你咋呼,但你和慎语最亲近。况且三店做首饰是他拉着你,你就算现在对他有意见,也不能忘恩负义。”
姜廷恩错杂至死:“我劝得嘴里都溃疡了,我能怎么办哪!”
除了劝分手就是劝了断,丁汉白咒骂一声撂了茶盏,他盯着地毯上发乌的血迹,说:“他吃少了,你就塞他嘴里;他穿少了,你就披他身上;他担心我,你就编些好听的;他要是动摇,你就、就……”
姜廷恩又哭:“就干吗?”
丁汉白说:“就替我告诉他,动摇反悔都没用,一日为师还终身为父呢,做一夜夫妻那这辈子都是我的。”
字句不算铿锵,却仿佛咬碎嚼牙和血吞。
夜极深,三跨院只小院有光,纪慎语坐在石桌旁喝水,水里盛着月亮。一过凌晨就第五天了,败露,交代,软禁,今天又动了家法,到头了吗?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丁汉白一直不与他断绝,难道要押在书房一辈子?
他起身回屋,折腾出行李箱,叠了几件衣服。姜廷恩夜袭,大吃一惊:“你在干吗?大哥就剩半条命还惦记你,你这是要弃他而去!”
纪慎语蹲在地上,丁汉白不弃他,他也不会弃对方,可丁汉白不能永远关在书房。他将书签与琥珀坠子搁进夹层,说:“我们肯定不能继续住一起,我搬。”
他睡不着,收拾北屋南屋,浇灌一草一木,姜廷恩跟屁虫似的,还是那些轱辘话。最后,鸟悄树静,对方泄气:“算了。大哥说做过一夜、一夜夫妻,那这辈子你都是他的。”
纪慎语一怔,想象得出来丁汉白说这话的模样,他掉两串泪,但缓缓笑了。
天未明,刹儿街的早点摊儿都还没出,丁汉白却爬起出了书房。他就在院里的水管洗漱一番,喂鱼,扫院,把丁延寿每天的晨计都做了。
而后他便立着,立在院中央,一言不发,昂首挺拔。
日出后大亮,丁延寿和姜漱柳起床,姜采薇随后,东院二叔一家也陆续过来。众人聚在客厅门口,愤怒的,担心的,恨不成器的……情态各异。
丁延寿说:“我还没叫你,倒先自己站好了。”
棍木奉之下出孝子,j-i毛掸子打坏却镇不住丁汉白这混账。也许适应了痛意,也许逼到极限生出潜能,他j-i,ng神饱满地立着,一副天地不怕的气势。
待纪慎语过来,他们俩便一起站着,腆着脸也好,豁出去也罢,肩并肩地面对这一大家子长辈亲眷。
姜漱柳心中无限恨,问他们是否知错。
丁汉白说:“既然都认为我们错,那就错了,但我改不了。”
丁延寿暴喝:“改不了?我打折你的腿关一辈子,我看你能不能改!”紧接着掉转枪口,“慎语,他逼着你或是你学坏,都无所谓了。我只问你,你不是说喜欢他?那他要是变成一个残废,你还喜欢?!”
纪慎语恻然:“喜欢。我照顾他一辈子。”羞愧不堪,恨不能咬烂一口白牙。
五天了,五天的施压惩戒换来这样的结果,丁延寿气得上前一步,涨红脸庞睁着虎目。“一个不怕疼,一个不离弃,你们唱什么感天动地的大戏呢!你们不知羞耻,我嫌败丁家的门风!”
怒极反笑,他转脸问姜漱柳:“咱们生了这么个畜生,留着还有用么?”
众人听出端倪,霎时慌了阵脚,喊大哥的,喊大伯的,喊姐夫的,不绝于耳。丁厚康和姜采薇几乎同时吼出,让丁汉白和纪慎语快快认错,让他们答应分开。
朗朗晴空,丁汉白说:“我先动了心,他也中意我,该不该的都已经两情相悦。白玉佩,珍珠扣,彼此也下了聘。同住一方小院,我这畜生耐都耐不住,那天叫你们看见亲嘴儿,背地里连洞房都入了。”
他信誓旦旦:“这一遭我担着,但只要留一口气,就别想让我低头。”
丁延寿几欲发疯:“……好、好!我这儿子可真有种!”他不问姜漱柳了,甩开丁厚康拽他的胳膊,“想一顿毒打换家里答应?没那么好的买卖!从今天起,你丁汉白给我滚出家去!”
吐字如钉,众人惊愕难当,姜漱柳虚脱一般,伏在丁延寿后肩痛哭,二叔和小辈们规劝拉扯,一时间吵成一团。纪慎语晃晃,他没料到会弄得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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