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是儿臣错了,父皇——”小白跪着磕头:“儿臣错了,您饶了他们吧。”说着眼泪一串儿涌出来。
小果子小团子已经被侍卫拖了出去,大殿上几十个仆从静静跪着,不闻一点儿声响。
周凛沉着声:“都下去吧。”再望向小白:“跟朕去书房。”
书房的门被关上,周凛站在书桌边,随手翻看桌上铺着的玉版宣,誊的是《左氏传》里的一篇,正写到“豹闻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
“你知道,朕为什么要罚他们吗?”周凛在书案后坐下。
小白抬头:“是儿臣做错了。父皇要罚就罚儿臣,与他人无关。”
“前些时候,大将军陆雨石带兵驻扎在皇城外十里,意欲逼宫谋反。”周凛平静的说到:“如果我们无法及时赶回宫中,天下就会大乱。跟着他来的将士也许并无谋反之心,他们只是听命于令,但朕,还是处死了大将军和他的亲信。”他望向跪在他面前的周牧白:“你做错了事,跟着你的人就必须为你的错误受到惩罚,他们,就是你肩上的责任,你明白了吗。”
小白眼里含了泪:“儿臣,明白了。”
“起来吧。”周凛的脸色缓和了些:“那么,你要不要告诉朕,今天为什么去爬树?”他甚少用这般商量的口气,可他知道这孩子不比宫中长大的其他皇子,欲速则不达。
“ 我想看看城墙外边的样子。”小白坦然,却也有些低落的答道:“我想家乡的海了,想陈大哥一家,也想我的小院子。”
周凛没有继续他的话,只又拿起桌上的书帖:“沈太傅说你念书已颇有长进,这些都是皇子们在你这个年纪要读的书,只是你毕竟耽误了几年,这些书大约还是深了些。太傅有和你说你写的这些字是什么意思么?”
小白点点头,又单膝跪下:“太傅说,不朽惟三,立德,立功,立言,虽久不废,百世流芳。”
周凛放下书帖走到小白跟前,亲手将他扶起:“你若想回家乡,朕便派人护送你回海平镇,裴笠自然会照顾你,你想跟他学医便跟他学医,纵使你什么都不想做,朕也能让你的一生衣食无忧。只是,”周凛望进他的眼睛里:“你可还记得朕为什么带你回京?当r,i你站在裴家院子和朕说过什么话,你还记得吗?”
小白抬着头,也望着周凛,那是约莫半年前的事了,半年前他还是个瘦弱的少年,也是这般昂然站在周凛面前,声音清亮地说:“我只愿这世间再没有如我父母般冻饿致死之人,也愿这世间再没有如那对老夫妇般需要卖棺材板儿为儿子治病之人。”
于是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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