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阳只需一眼就将他认出来了,双手抓紧了窗沿,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容辞,容辞……
那少年道:“曾祖父挂念着您呢,只是现在他老人家也行动不便了,不能回来,就让我们这些小辈多回来容城走动。”
容辞呵笑了一声,声音虽然和年轻时不太一样了,却并不显得老态,反而沉着悦耳,“他在他的易水宁家好好享他的福,总惦记我做什么?”
少年叹道:“谁让您终身不娶,身边也没个照应的人,怎么让人放心的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怪这世间没有仙人,竟没一个能入得了您的眼。”
容辞回头看了少年一眼,摇摇头笑了,片刻后让人把鸟笼给提走,才神情微微怅然缓声道:“大概……是这一世没能遇到心里的那个人吧。”
他回头微微转身的瞬间,苏景阳看到了他腰间系着的一块玉佩,一块明显与他身份格调都不太匹配的貔貅玉佩。
苏景阳蹲下去,抹了抹越来越汹涌的眼泪,心里难过一塌糊涂。
“你哭什么呢?”
苏景阳吓一跳,猛地抬起被泪水糊住的眼睛来,发现容辞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还走到他的面前,正微微歪头打量着蹲在地上的他。
他竟然也没有丝毫惊讶屋内怎么会多了一个人。
苏景阳心头鼓噪着,陡然起身一扑,将面前这个头发花白了还帅得令人心颤的老头给抱住,苏景阳用手背蹭了蹭眼泪,伏在他的肩头,哽咽说:“容辞,我要嫁给你,你娶我好不好?我要给你生孩子,生四个,你娶我。”
容辞感受着怀里年轻人清新的气息和温度,还有落在颈间灼热的泪珠,愣了一下,想推开可是手却仿佛被控制了,根本动不了。
容辞轻轻笑了声,“不好意思,你可能来得迟了些。”
苏景阳一听,登时松开他,圆乎乎的泪眼将他瞪着:“什么、什么意思?!”刚才不是说没有娶么,不是说没有等到哪个人么,怎么就来迟了?怎么就迟了!
容辞眸子看他一眼,转身朝着外间走去,缓步行走间步伐沉稳,衣衫翩然,少了些年轻时的冷锐,多了份看透世事的淡然出尘。
苏景阳不依不饶的跟着追问,“为什么迟了?”
容辞走到桌边坐下,示意他也坐下,还给他面前的茶杯里缓缓注入了一杯热茶。苏景阳不喝,只管用那双大大的眼睛固执的将他盯着,又问:“为什么,你心里有别人?”
容辞问:“你多大了?”
苏景阳道:“我现在三十岁了。”
容辞挑了挑眉,“我八十了。”
苏景阳顿时就松了口气,“原来你说的迟了,是年龄啊。”
容辞忍不住笑,眸色温和,“不然呢?”
苏景阳拖着凳子挨蹭到他旁边坐着,挽着他的胳膊,将脑袋往他肩头一靠,十分的执着的道:“没事没事,我不在乎,我就要嫁给你。你现在就吩咐下去,准备准备我们拜堂成亲。”
容辞微微睁大眼睛,苏景阳抬起头来,看着他道:“最好就是今天。”苏景阳又指着他腰间的玉佩,言之凿凿,“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这是我送你的。既然你都接受了,就得娶我。”
容辞垂眸看了眼玉佩,又与他对视了片刻,瞳眸微微紧了紧,眼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暗涌,似乎又带着些许的茫然不解,良久他才将苏景阳给轻柔坚定的推开,沉沉的叹一声,“别胡闹。”
这之后不管苏景阳怎么样纠缠,怎么样解释说他们前世是夫妻,还生了四个孩子,容辞却始终都不肯与他成亲,也不愿意相信他的话。
苏景阳满心的幽怨,成天跟着他,他去哪儿苏景阳就去哪儿,每次想和他亲近想抱抱他,却都被轻而易举的躲开了,然后附送一个不太赞同的无奈神情。
不过容辞也没有赶他走,把他安排在偏殿住下来了。于是整个大殿和容城都知道老城主身边跟了一个人,而且对他特别纵容。
时光仿佛弹指一挥,过得飞快,苏景阳竟然不知不觉在容辞的身边陪了五年,他随着容辞又走遍一次容城,四下游玩耍乐。
走过同样的路,看过同样的风景,身边也是同一个人,只是一个风华正茂,一个头发花白。
苏景阳有几次不经意抬眸,隐隐感受到容辞望着他的眼神里似乎在用力的克制着什么,可等他再细细端详的时候,容辞却又淡淡的笑,眸中一片平和将头给转开去。
仿佛那一闪而过的情意只是苏景阳的幻觉。
不管苏景阳这些年怎么努力的勾搭,容辞却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段清清楚楚的距离,不允许他靠近。容辞主动对他做过的最亲密的动作,就是摸了摸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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