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军哈哈大笑,他用笑得变形的声音跟我说,怎么样,要不要命?有时候习惯要命啊!
我也一笑,我说,那日本人命大,万一摔死,这么丢命,真不值。
蒋军说,想想就笑,跳楼之前还跟人说他先走一步,以为还在一楼玩,哈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
我没跟着捧腹大笑,蒋军可能不满意,他说,sun,是不是很没趣啊?你知道,我十四岁就去了法国,所有的朋友都在哪儿,在这儿,就你一个朋友,我总烦你,不会影响你工作,你不会讨厌我吧?
我赶紧说,怎么会呐,不会。然后我尽量话语殷勤,眉目之间有洗耳恭听的热情使劲地拧出来。
蒋军信以为真,一边喝着速溶咖啡一边兴致高昂地说,真的?那再给你讲一个!我们公寓啊有个巴西学生,喜欢法学系的一个女孩,可人家不喜欢他,他也不知道从哪儿看了周润发的一部电影,拿出一张大票欧元就开始点烟,他肯定觉得自己挺酷,哪知道女孩把烧剩下半截的钱捡起来,字正腔圆地说,现在,我告你故意损坏欧元,你要再朝我吹烟,我还会告你蓄意伤害他人身体,臭黑鬼,滚开!大白天还跑出来吓唬人,黑得该死的东西!
哈哈哈,一欧元有九块半的人民币换,你说那巴西学生多傻,大傻帽儿,给他笑死。
嗯,真幼稚。
还有,还有,在法国有一个自行车公路赛,每年...
最近一段时间,蒋军天天来修配厂,看出来了,他人话多,也可以说是见多识广,跟他聊天,按理说不会产生疲惫感,不过我疲惫,常常走神儿,有时候附和的嫌疑欲盖弥彰。可能他讲的那些东西不是和我一起经历的,尽管新奇,尽管引人发笑,我却c-h-a不上嘴。
修配厂开张的时候文文买了一只水晶敞口花瓶,c-h-a满红掌摆在我桌子上,寓意生意红火,我不大喜欢养花,也不可能经常买花放进去,所以一直以来瓶子都是空的。后来参加自学考试,英语不及格,就出去补课,巧在一个私立的英语补习班看见教授养鱼,一时兴起也去买鱼养,就重新拿出那只大花瓶,省了买鱼缸的钱,不过鱼儿好像不喜欢它们的家,没几天全死光了。我本来还打算再养,养红绿灯,卖鱼的说红绿灯很好养活,而且x_i,ng情温和,喜欢群居,不像我之前买的那些泰国斗鱼,x_i,ng情粗暴凶猛,不论雌雄均争强好胜。
蒋军说,sun,你这花瓶怎么不用,空摆着,当艺术品呀?
我说,没,之前养了几条鱼,后来全死了,放着也不碍事,就没收拾起来。
蒋军用两根手指头敲敲花瓶,好像鉴别古董年份那样拿起来看,然后挺好玩地问我说,sun你喜欢什么花?郁金香,百合,还是扶郎?
我作无辜状。我说,你问我呀?谁有你那么浪漫,我没什么花特别喜欢,百合吧,名字好听。
也就一说,都没当回事。
结果第二天蒋军买了一束百合过来,接下来每天都买,他也不多说什么,好像个画匠似的一进门就奔着花瓶去c-h-a花。这么过了一个礼拜,除了百合,其它花蒋军也买,他指着一枝粉红色的月季花跟我说,sun,知道这花象征着什么吗?它代表热烈的爱恋。每种花都有属于它们的花语,深红色的香石竹花语是一颗可怜的心,一般是含蓄的人用来送给暗恋对象的。而扶郎则代表有毅力,不会轻易打退堂鼓。
蒋军边c-h-a着花边跟我说,时而停下来偷偷观察我的表情。我完全明白蒋军的暗示,这段时间他每天过来,每天买花,约我吃饭、看电影,我也不是木头人,怎么会不明白。
我一笑,装傻说,真不愧留过洋,见多识广,对面花艺店聘人呐,你绝对有实力。
蒋军放下剪刀,特严肃地望着我,半天又一笑,无奈地说,好哇,敢糗我,这些花,你自己c-h-a哈!
那天11月11号,下午蒋军刚来,叶雨也来了,叶雨最近特奇怪,动不动电话关机联系不上她,问她怎么回事,每次回答得都是牛唇不对马嘴,一会儿说电话没电,一会儿又说电话忘开了。我跟窦俊伟说,姐夫,姐跟外头一准儿是有情人,赶紧雇家侦探所调查调查,这天天还小,你就不怕我姐跟人跑啦?
我把吓唬窦俊伟的话告诉叶雨,叶雨横我一眼,然后又挺欢喜地说,那个,就是老蒋他侄子?小伙子不错嘛!刚才一进来,老蒋跟我说他侄子对你有意思,就等我给做主了。
我张着大嘴,我说老豆他疯啦?我和蒋军,我们才认识多久啊!
叶雨一笑,说,看把你吓的,时间短怎么了?之前老蒋介绍的那几个我也没感觉合意,就这蒋军不错,小伙子无论是长相还是学历都挺木奉的,而且又是老蒋的侄子,也算知根知底,你不小了,现在有合适的就该处,相处一两年,二十四五岁结婚,正好!
我不吭声。
叶雨接着说,他,没约你出去吃饭?
我说,没。
那他没约你出去走走?
好像约了。
什么叫好像呀?那你没去?
去哪儿?没去!
我刚说完,蒋军就敲门进来了,看见叶雨在他显得有点吃惊,因为他刚才出去买花的时候叶雨还没来,所以大概以为屋里就我一个人。
我站起来作介绍,我说,蒋军,我姐。
蒋军朝叶雨一笑,说,你好。
叶雨也一笑,然后跟我说,小阳,你不是要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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