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城里是抬头低头都能看见官老爷的地儿,一般小官不敢怎么横,这几个恶霸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殴打他人,还看也不看就辱骂官家小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双福看那几个壮汉都怂了,直接走到方才那说话的汉子前面,“算你还有几分眼力,认得是哪一家的车,只不过我家小姐发话了,要怪就怪你自己不长眼!”
“啪”地一声响,双福只觉得自己巴掌疼,看那汉子恶狠狠瞪着自己,竟然有些发憷。
冯霜止在马车里只听见一声响,后面便没声儿了,眼底冷意一闪而过,最后却随手一按自己眉心,略略抚散了眉心之中凝结着的冷煞,平静道:“双福,怎么不继续?”
双福手抖得厉害,“小,小姐……这……”
冯霜止正想训他,没有想到方才那被人殴打,躺倒在地上的瘦子,竟然慢慢地爬了起来,跪在地上给冯霜止磕了个头:“奴才刘全儿,谢过冯二小姐救命之恩。”
这吐词清楚,而且声音洪亮,竟然熟悉得厉害。
冯霜止听到“刘全儿”几个字,就心头一跳,原来外面挨打的那个瘦子竟然是刘全?
她有些疑惑:“你不是和公子家仆吗?怎么在这大街上与人争执?”
那几名莽汉开口便要说话,却不想那刘全儿回头用一种难言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颇有几分歹毒的味道,不知怎的,他们就不敢说话了。
于是刘全顺理成章道:“这几人作恶,趁着老主子去世,说要如果主子不给银子,就要收回宅子。可这宅子是早就已经卖给我主子一家的,他们强词夺理,乃是恶霸,要赶我们出去,还说给不起银子,当掉田产也要给。奴才心里不平,便跟这群杂碎理论起来,不想他们小人动手不动口,奴才打不过,这才落得如此下场,若不是遇到冯二小姐,今日怕是要交代到这里了。”
刘全儿是个人物,即便他只是和珅的管家,可是这管家怕是很出名的。
在日后和珅的手下,他也算是一手遮天的。
冯霜止现在看着,只觉得这刘全说话顺溜,而且条理清楚,进退得体,甚至颇有几分心机。有其主必有其仆,和珅这仆人,就是说话也带着那种感觉。
君子动口不动手,刘全儿顺嘴一改,竟然就成了“小人动手不动口”,,倒也有几分意思。
冯霜止不好对这说什么,她不过只是路上遇到,也不想跟和珅扯上什么关系,只是遇到了也不能不说。和珅若是发迹了,哪天想起现在自己见死不救这一遭,若是计较起来,冯霜止才是吃不了兜着走呢。
她道:“房契在何人手中?”
刘全答道:“在主子手里。”
“那你直接去告官,且看看他们怎么做,这群恶霸——”她本想说就这样算了,语气略有停顿,却不想这个时候刘全接了话。
他再次给冯霜止磕了一个头,隔着帘子,冯霜止略拉开了车帘的一角,能够瞧见,她没说话。
只听刘全道:“这群恶人辱骂奴才主子,今日仇已经结下,方才小姐曾要惩戒这几人,奴才愿意效劳。”
这刘全倒是……
有胆气。
冯霜止的目光,从这车帘缝子里出去,她沉默了片刻,而后让喜桃将车帘那一角放下来,说道:“那你便动手吧。”
双福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差事就已经让别人干了,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刘全已经下了狠手,几个耳刮子抽得那些恶霸唇边溢血,脸肿得老高,可见刘全下手之毒。
冯霜止在车里只听到“啪啪啪”的响亮耳光声,喜桃在车里已经有些吓住了,捂住自己的耳朵,冯霜止却还端端正正地坐在车里,一句话也不说。
等到外面动静停了,冯霜止才道:“让那几个人滚。”
双福这个时候赶忙上前踹那几个人,大约是之前这几个恶霸已经完全被刘全打得没脾气了,这个时候双福才敢对他们大呼小叫:“我家小姐让你们滚,还在这儿愣着干什么?看什么看,滚!当心再打你一顿!”
那几个恶霸终于走了,这道中也终于安静了下来,之前看到恶霸打人,都没人过来,清净得很。
刘全站在一边,躬身下来对着马车行礼:“多谢小姐大恩。”
冯霜止本来是想说些什么的,可是想想自己跟刘全完全没关系,也就咽下了已经冒出来的话。刘全下手太毒,已经是不准备给自己留余地了,只是不知道这事情到底会怎么发展。她只说道:“于我不过举手之劳,只是你自己多加注意,双福,我们走吧。”
于是双福看了刘全一眼,回来继续赶马,刘全站在道边,穿着灰色的袍子,躬身驼背,一副卑微模样。
喜桃现在才反应过来,拍着她的胸口道:“吓死奴婢了……小姐你……你怎么c-h-a手这事儿?刚才小姐你那样子,也吓到奴婢了。”
冯霜止一笑道:“怎么,觉得你家小姐我也可怕了?莫不是要化作鬼怪,一口吃了你不成。”
喜桃摇摇头道:“也不是,反正就是……”
“反正就是你说不出来的那种感觉,我明白的。”冯霜止接了她的话茬,而后以一种意料之中的神情看着喜桃顿时微妙起来的脸色。
喜桃其实是顿时无语了,也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感受,所以她很成功地被冯霜止这一句话打败了。
马车向着明瑞府去,冯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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