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朗声大笑起来。
“好热、这个天气怎么这么热……”叶知昀心慌意乱,掩饰般地端起旁边的羹汤,掀开盖子,挡住对方的视线。
李琛往椅背上一靠,微微眯起的眼眸狭长,像野兽盯着猎物一样看着他。
叶知昀握紧手,掌心里全是汗,只要是跟对方在一起,就变得非常纠结,各种各样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实在是太被动了,他念及此处,索x_i,ng反客为主地冲李琛笑了一下,趁着对方怔住,把一勺汤全部塞进他的嘴里,“瑾行,你慢用,我去处理奏折。”
李琛差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呛到,咳了几声,对方已经绕到案几的另一头去了,只好怨念深重地拿起笔,在纸上心不在焉地勾勾画画。
“对了,开恩科一事交给谁去办?”叶知昀坐在他对面,把奏折摊开。
李琛想了想,“沈清栾他人呢?听你说他不是想当官吗?”
“经过这么多事,他恐怕对当官提不起来劲了,跟着胡女在一起跑商队呢,昨日传信,似乎已经到了幽州一带了。”
幽州到处都是胡人,李琛垂下眼帘,“也是,他做的事比当官要重要多了,监考事宜就交给他爹礼部尚书吧。”
“还需开垦荒地给南下的百姓提供生计,粮食还是不够。”
“嗯。”他看叶知昀另抽了一张纸,飞快写着什么,“怎么?”
叶知昀把纸递给他,“来我府上做客送礼,以及有意依附于我的官员名单。”
李琛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微微紧缩。
“日后这些人会越来越多,我在官场处事必须要圆滑,拒绝他们就等于亲手把他们推给另一方势力,不如招揽下。”叶知昀笑了笑,“而您,则需要借助开恩科,除去一些旧弊,尽量肃清朝野,重新聚拢清流。”
他顿了顿,“至于制衡,我发现瑾行你早就j-i,ng于此道了。”
李琛露出一个笑容。
叶知昀又翻了几本折子,“粮食和土地的问题,会得罪地方望族,他们对新皇登基和潘家叛变的事似乎颇有微词,我需要亲自跑一趟。”
“不行。”李琛想也不想一口拒绝,刚浮现出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了,“你也说了我们聚少离多,如今安定了,还成天往跑外跑。”
“瑾行,你知道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持安定。”
“那也不是现在,这事暂押,先将潘志遥他们解决了,把叶大将军的案子查清,呈堂供证,还当年发生的事一个真相。”
叶知昀的眉头微微皱起,复又展开,“好。”
两人将成堆的奏折清理完毕,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候在一旁的宫人将饭菜端上来,叶知昀看着他把碗里堆满菜再推到自己面前时,不由发笑,“怎么吃得完?”
“你多吃点,我怎么感觉你是不是公务太繁重,好像越来越瘦了。”李琛摸了摸下巴。
“是。”叶知昀点头,也给他夹菜,“瑾行也请多用饭。”
窗外夜色漫漫,乌云笼罩了月色,像是蒙上一层轻纱。
天牢里远远回响着滴水声,干草泛着股股腐臭味,角落里耗子在悉悉索索地乱窜。
潘怀低头坐在牢房里,他一身锦衣玉带已经除了干净,只剩下脏兮兮的囚衣,头发不知多少天没洗了,黏腻的糊在一起。
狱卒将几个馒头扔在他面前时,他才慢慢有了动作,抬眼看了看滚落在脏水里的食物,伸手去捡,递到嘴边却半晌没有吃下去,维持这个姿势片刻,骤然将馒头狠狠砸到墙上。
狱卒见怪不怪,关在这里的人差不多都是死囚,他嘟囔一句,“疯子。”
送完饭,狱卒回到桌子前坐下,就着花生米下酒,听见同僚开门的动静扭头一看,几个金吾卫开门走在前面领路,灯笼的光照亮了y-in森的地牢。
狱卒眼睛一亮,迎了上去,“大人……”
离近了他才发现立在金吾卫中的官员竟然是皇上新擢升的尚书仆s,he,连忙行礼:“参见叶大人。”
叶知昀抬手让他起来,“不必多礼,带我去见关押在这里的潘氏长子。”
“是。”
潘怀被那光线刺到了眼睛,待视线明朗看清来者后,微微勾起嘴角,“还真是好久不见啊,来给我送行吗叶大人?”
叶知昀道:“你还没那么快死,我爹的旧案重翻,需要你画押供呈,以及潘志遥种种罪行,由大理寺蒋大人拿你问审,我是来劝你早着认罪,免得多吃苦头。”
潘怀盯着他,嘴角那点笑意淡了去,“还真是一副胜利者的嘴脸啊,叶知昀。”
“落到这种境地,只能说是你们自己自作自受。”他道,“朗朗乾坤,岂会容你们潘家乌云盖顶?”
潘怀的眼神y-in鸷得可怕,“终有一日,你也会和我一个下场,你信不信?”
叶知昀背着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你以为李琛登上帝位,你就能安然无虑了?但凡帝王,终究是会被权力所蛊惑,猜忌、容不下任何威胁到他地位的人。”潘怀道,“等着吧,这一天不会太晚的!”
叶知昀两边的金吾卫当即厉声:“大胆!休得妄议陛下!”
潘怀站直了身体,走上前抓紧了围栏,完全不顾严阵以待的金吾卫,低声笑起来,“或者说,你会按捺不住你的狼子野心,先一步把李琛扯下皇位,我倒挺期待的。”
“潘怀,你就会挑破离间这些招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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