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宇决定,等到外面的风波平静了,他便将这颗难得的珠子给武当剑观的小道士送去,他觉得那小道士见了此般玄奇之物必定会开心得不得了。
如此思量着,林江宇又深叹一口气,不知那傻模傻样的小道士又长高了没有,长胖了没有,也不知道南遥那个杀千刀的家伙跑到哪里去了,更不知道林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护国府颐养天年,不再去理会朝堂上的那些纷争。护国府太安静,安静得他只能如此乱想。
越想越远,越想便越不切实际的林江宇最后收回心思,直起身子晃了晃脑袋却忽然觉得一阵眩晕,脚步踉跄了两下撞回门上,撞得雕花木门“吱呀”□□了一声。
一定是被南遥那厮给气得,林江宇想。
林江宇用北境方言低声骂了一句,扶着木门小心地慢慢站稳,这才迈出屋门,踏进院内的阳光中。
夏末初秋之际,阳光正好,风不燥热也不寒冷,林江宇未束头发,任由它披散在背上随风轻飘。这几日一直感着风寒不曾出屋,所以林江宇此时觉得院中的微风阳光分外惬意,难得有兴致地在护国府闲逛起来。
只是独自逛了片刻,一番百无聊赖的心绪又涌上心头,脚步越来越拖沓,慢悠悠转到前院。前院护国府门前,张昊空还站在门口守着,目光坚毅。不过与往日不同的是,他的身上着了一身战甲,手上还握着一把青龙长戟,似乎随时准备翻身上马进入战场。
心思j-i,ng敏的林江宇看到张昊空如此穿着,微一思量,便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他也同样生出些疑惑想要问问张昊空。可是对于这长相凶狠的武典大将,林江宇实在不敢贸然搭话,便撩了衣袍蹲在地上,用手指抠着地上的泥土低头暗自思量。
手持青龙长戟站如松的武典大将错开眼仁瞄了一下蹲在地上看似顽劣不晓阳谋的林江宇,搭在长戟上的食指微微弯起又轻轻落下,不再看他。
林江宇兀自抠了半天的沙土,手指头抠得生疼,实在是忍不住了,猛地起身两下跳到张昊空的身边,用沾满泥沙的手指轻戳了一下他身上的上等牛皮铠甲,恭谨问道:“张叔叔,若是真要打起来,你觉得我爹有几分胜算?”
张昊空闻言面色不改,微扬起下巴望向被楼宇分割开的天,目光凛然,沉声说道:“十分。”
手指生疼的某人抬头望了他一眼,摇头苦笑。
对于林江宇的表情,张昊空视而不见,他就只是沉默地守在护国府的门前自信地说着“十分”,有他在,便似乎无人敢踏入护国府半步。
在传颂北梁王朝开国传奇的时候,民间便有人以“一骑能敌百万兵”来夸赞张昊空这一骁勇将领。不过此话到底是过于夸张了些,张昊空如今鬓边已经生出不少白发,且不说能敌百万兵,就是能敌一百j-i,ng兵,在林江宇眼中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
北境仍在行伍中的那些老兵,如今也已和林焱与张昊空一般年岁了。
林江宇摇头是因为他不像张昊空那样乐观,他知道林焱出兵会被朝廷扣上谋反的罪名从而会导致言官不从、民心不应。虽说北境骑兵依旧如狼似虎且均与林焱是过命的交情,但在历经十几年的太平王朝后,有些事情已经不如从前。况且原鸿信手下的江南禁军也是一仗一仗打到现在的,出兵时又是名正言顺,如此看来,胜负实在难以预料。
这一战,又是风险极大,林焱若胜,林家便可保全,再得文武三百官,中原四十州。尽管林江宇知道,林焱漠视天下江山,但他也很相信,林焱有执掌天下的能力。
但林焱若败,只怕权势滔天富贵显赫的林家顷刻间便被判成乱臣贼子,饱受千古诟病,承后世纷纷谴责。
到那时,偌大的护国府怕是会变得楼宇倾落,满径蓬蒿,估计连池中的水龟也会被人拖去蒸煮掏食。
于是林江宇回头又问道:“张叔叔,你真的这么自信?”
“嗯。”张昊空闭上眼睛答道,鼻音厚重如同一声闷鼓。
林江宇望着他,慢慢展开笑颜,眼里含了些不明的意味,说道:“那我便放心了。”
张昊空又缓缓张开眼睛,褐色的眸子望向林江宇,那目光中竟然隐隐含着一丝难得一见的,似是见到故友知交的友善,只是林江宇望着这眼神不大厚道地想起了大池中伸脖子晒太阳的水龟。张昊空的此般态度,让林江宇更大胆了一些,他呲起牙来笑笑,样子极为不正经,蹬鼻子上脸地迈步向府外走去。
张昊空只是态度缓和了一些,但也绝对不会违背林焱的命令由着林江宇乱来,在行伍中待了将近一辈子他,深深知道军令如山这句话。
于是张昊空干脆利落地将青龙长戟一横,拦在还欲向前走的林江宇身前,眼中又满是冷冽,低声喝道:“回去。”
林江宇猛然顿住脚步,长戟的尖端反s,he出的一丝寒光正好落入他的眼中,他知道张昊空今儿是不会给他钻空子的机会了,深知好歹地撇撇嘴退了回去,再次撩起衣袍蹲在地上抠土,直抠出“张昊空混蛋”五个字后才罢休,抖了抖酸痛的手指,拍拍沾了灰尘的衣袍,扬长而去。
其实林江宇倒也不是完全出不去,他不过是想从张昊空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一次,他又不是待嫁闺中的女子,凭什么从自己家门口走出去都要如此费力。
不过若提起待嫁闺中,林江宇的心里竟痒了一下,不由得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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