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析皓呵呵低笑,颔首道:“我关心则乱,倒忘了这个,成,那我们便一道去吧。”
林凛笑逐颜开,道:“那,劳袁先生略等等,我二人尚未梳洗,袁先生先一旁用杯清茶可否?”
袁绍之看着他的脸,目光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哈哈大笑,道:“我与白老弟甚为相熟,你就莫要一口一个先生叫得我汗毛倒竖了,若不嫌弃,不若你跟着唤我一声袁大哥,我唤你一声小凛,可否?”
“如此甚好,那林某僭越了。袁大哥。”林凛从容微笑道。
白析皓甚为不高兴,道:“我从未叫着老小子什么大哥,这不是占我便宜么?”
第157章
醉花楼乃益华城最大一处酒楼,临水而立,水榭厅堂,彼时天色尚黄昏,这里却早早点上灯笼,望过去明晃晃的一片,宛若龙宫水洞,印着波光粼粼,说不出的剔透美丽。这酒楼菜肴远近驰名,另一样拿手绝活,便是陈酿“醉花红”。此酒十年方成,因而极是难得,是开封之日,供不应求,富贵人家均得早早下定,方能分一杯尝尝。也不知袁绍之托了多少人情,花了多少银子,方能一下定下一坛,如此下工本,倒让林凛与白析皓叨了光。
白析皓二人仍旧扮作飞鹰堡大小两位少爷模样,只瞧得袁绍之啧啧惋惜,尤其见到林凛一张倾国倾城的相貌顷刻间遮掩殆尽,成为一个平平无奇,面带病容的少年,更是跺脚兴叹暴敛天物。林凛见白析皓易容也不避袁绍之,便知此人深得他信任,只怕白析皓约见此人另有用处,不是单单访友叙旧,遂也不多话,由着袁绍之观看,未了还微微一笑,道:“袁大哥,析皓的手艺,可还瞧得过眼?”
“马马虎虎。”袁绍之笑了笑道:“只小凛呆会记得穿上高领围脖之类。”
林凛一愣,随即明白,自己脖颈肌肤晶莹剔透,与那满脸菜色,确实有所差别。只是天启朝少年不比成年束发高髻,却惯作散发,另于发顶加金珠玉坠,编辫子垂于脑后,并于额头覆上横抹,上镶嵌珠玉金银等物。如此一来,加上夜色朦胧,其实倒也不易肤色差异。但若遇到的是袁绍之这等老江湖,一眼便看出破绽,林凛一想有理,便含笑道:“多谢大哥提点,林凛遵命便是。”
白析皓的易容术j-i,ng妙异常,不若人皮面具僵硬死板,却是依照人脸原有轮廓,修修补补而成。须知大千世界,人人脸上均只有五官,可这相同部位,却演变出亿万不同相貌,并非五官与五官之间差距多大,乃基于变幻多端的组合,遂成迥异面貌。林凛原有的脸上五官无不j-i,ng致到极点,糅合一块,却又j-i,ng细设置,比例恰当,因而无论是谁乍见他的容貌,无不惊为天人。这等改起相貌反倒比寻常人容易,只需将五官中恰到好处的比例打破,便能让那绝美相貌,沦为平淡无奇。因而装扮后的林凛,乍见之下毫不起眼,细看中与原有面貌又有三分相似,只是这三分相似,却还笼罩着颓丧病气,与他原有那等皎月高洁的气度相去太远,因而只能勉强称为清俊而已。
这里终于装扮妥当,白析皓点了四名侍从,携了林凛,与袁绍之一道前往醉花楼。一路上只见满城鼎沸,热闹异常,大街小巷中人人穿上好衣裳,涌向花街,盼着站个好位置看舞龙耍狮。他们一行人入了醉花楼二楼雅座,袁绍之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独得包间一处,在水榭另一旁,开了窗正对花街,在此时节,却是千金难求的观景好位子。一眼望过去,满街张灯结彩,玉树琼枝均挂满霓裳霞批,低下熙熙攘攘,欢声笑语,男女老少,皆是喜气洋洋。
许是被街上的喜庆感染,林凛嘴角微笑,一双明眸熠熠生辉,笑道:“好一派盛世光景,这里的百姓,逢此佳节,均如此热闹么?”
袁绍之笑答道:“小凛才刚盛世二字虽是过誉,然却也道出些倪端,今年政通人和,又推行秋冬粮食两耕,谷物丰收,吃饱穿暖了,人才会有余钱有闲情来过节,说起来,今年倒真是这么些年,最为热闹繁华的。”
旁人不知,白析皓却心知肚明,那秋冬粮食种植法却是昔日晋阳公子的手笔,想到为天下百姓带来温饱安乐的人,此刻便坐在自己身旁,心中甚是骄傲,忍不住伸出手去,于桌下轻轻攥了林凛的手。
林凛朝他微微一笑,道:“却不知那坛陈酿,何时方得?”
袁绍之哈哈大笑,道:“就来了,小凛不擅饮酒,想不到却比我等老酒虫还急。”
他话音未落,却见一个模样j-i,ng干的小二满脸堆笑,高声唱诺道:“醉花红一坛,上咧——”
随后两名小厮抬着木台而来,上面红绸布中置着小小一坛雨过天青色坛子。袁绍之一见之下,眼睛都直了,忙不迭站了起来,迎上笑道:“快快,置酒置酒。”
那小二也是见惯不惯,将三个敞口白瓷碗放在三人面前,熟练拍开坛子泥封,顿时一股浓烈酒香扑鼻而来,再缓缓将酒液注入碗中,只见其色绿得无有杂质,衬得那莹洁瓷碗,真若上等翡翠一般。小二笑嘻嘻地道:“十年陈酿醉花红,各位爷慢用。”
袁绍之喜得合不拢嘴,从怀中摸出一个红包,递了上去,那小二也不推辞,放在托盘中,又退了回去。林凛奇道:“为何要给红包?”
袁绍之只顾着盯着酒看,头也不抬道:“这十年佳酿,今朝得饮,好比姑娘出嫁,新妇入门,娘家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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