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路德有些慌乱地看着弗雷格承受不住打击而倒在地上,j-i,ng致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那仅仅是因为他的话吗……
艾尔伦对他来说,真的如此重要?
他拉着他的手腕没有放开,这个人像清晨中的白色花朵一样,看上去漂亮又脆弱。
路德不由得伸出手,触碰他鼻尖落下的闪亮东西。它圆润地在他的鼻尖汇聚,然后像一颗珍珠一样落在他掌心,温热地支离破碎。
那是眼泪吗?
自从懂事以后,路德再也没有哭泣过。
那是属于弱者的东西,是即使流出来也丝毫不能改变结果的东西,那是只会让自己觉得耻辱的东西……
可是当他在弗雷格的脸上看到泪水的时候,心底深处竟然有些疼痛。
「不要哭……」路德柔声安慰,长年杀人的手指帮他擦去眼泪。「不要哭……我还是让你做大神官……这样可以吗?」
如此温柔的声音连他自己也惊讶,虽然让弗雷格再当神官也许有些困难,但是他一点也不想看到他流泪。
不久前他还想杀了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是那天听见别人谈论弗雷格如同神祇使者一样君临大军上方的时候吗?还是探望兰诺的坟墓,他亲吻自己手指的时候吗?是他躺在床上,无声地诱惑着自己灵魂的时候吗?或是更早以前,在兰诺的传说里?
那么柔弱无力、那么脆弱,明明只有那么一点点力量,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地守护那个腐败的国家?为什么要因为那种国家而哭泣得如同失去重要亲人?
我不懂……
「我想知道……你守护那个国家的原因。」注定药登上王座的年轻人轻声询问:「告诉我好吗?我……想知道,你哭泣的原因。」
谁也不知道自己未来将背负怎么样的命运,但弗雷格从懂事开始就明白自己的命运会是什么。
从懂事开始就在祈祷,对光明之神祈祷、对高高在上的国王祈祷、对世间万物的j-i,ng灵祈祷。
在高耸的塔中学习古老的魔法咒语,幼年最清晰的记忆就是书本摊满了整个房间,而他那时候还没有椅背高。
在无数寂寞的日子里,陪伴着他的只有书本和沉默的光明神像。
有时候也会跟着别的神官离开神殿、探视平民。人民的生活很清贫,但他们依然相信光明之神眷顾着他们。
真奇怪……我从来没有听见光明之神的声音……弗雷格心里是这样想着的,可是所有人都无比虔诚地看着那尊不会说话的石像。
为什么……
「要替人民向光明之神祈祷喔。」当时的大神官和蔼地摸着他的头发,「如果是你的话,也许能听到神的启示呢。」
弗雷格困惑地眨眨眼睛。根本……听不见啊,没有任何声音,光明之神……真的存在吗?
人民的生活很辛苦,就算他极少离开神殿,也知道这一点。而高傲又贪婪的贵族理所当然地享用人民的劳动果实,却从来不付出。难道光明之神容忍这样的社会吗,难道这样的制度才是对的吗?饥饿的人民在冬日寒风中瑟瑟发抖,而贵族餐桌上的食物多到被任意丢弃腐烂,这就是光明之神——容许的社会吗?
我……不明白。
年幼的他因为领悟力较一般人高,又和光系元素亲近,所以被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能和神沟通的人。
「你将来一定能成为能和神沟通的人。」老神官慈祥的抚摸着他的头,这么说。
那么,您呢,您听见了吗?弗雷格仰望着大神官,但还是没把疑问说出口。
高高在上的神权、仅次于王权的神权,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能获得吗?
很迷惑、很不安。
于是,在继承大神官称号的前一天,他逃跑了。
弗雷格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那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他看着认真倾听的橙发少年,那人的血红色披风铺展在柔软的地毯上,好像正在流淌的血一样。
无力地倚靠在路德的脚边,弗雷格继续叙述很早之前的事情。
正确的说,应该是寻找,寻找成为大神官的理由。
跟他一起离开的是比特西亚的王储,也就是王子殿下约尔西。
约尔西比弗雷格大一岁,不能说他是一个天真的人,但在弗雷格眼里,他总觉得这位殿下有些过于理想化。当弗雷格偷偷溜出神殿时,约尔西就在门口等他,并且说,如果不带着他一起走,他就向大神官报告这件事情。
后来想想,如果那时候坚持不带约尔西同行就好了,如果那时候有人阻止就好了。那样,自己在现在的这种时刻也就可以放弃,临阵脱逃也没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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