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友白夙,见信如面。
自蓟县向东,遥遥近千里,宁率军一路急行,费时近半旬,于昨日午后方抵狐苏县,本想昨日便与卿写信,怎料鲜卑突然出兵试锋,遂与之小战一场,斩敌八百,我军有伤无亡,九卿姑娘亦安好无恙。
昨夜庆功之宴,宁与诸多同袍相谈甚欢,大将萧忠武亦对宁赞赏有加,吾友切莫挂念,宁一切安好。
宁在阵前,夙在蓟城,遥遥近千里,相望不相见,未知吾友可还安好?如若商事繁忙,切记得妥当歇息,非关紧要之事,多予下属管事代办,切莫凡事亲为,身体康健,重愈万金……
楚宁絮絮叨叨的写着,从报平安到劝白夙注意休息,再写到沿途见闻,不知不觉间便写了许多页,最后等她自己发现时,才发现正事竟然一句都没讲到,只得在末尾又添了几行,让白夙的商船过来时,将萧鸿飞买的武械带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哎嘛,在这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时代,谈情说爱都不方便来着……
就楚将军这一手烂得掉渣的毛笔字,一次写那么多,也不知白大当家看不看得懂。
第095章
虽然相隔将近千里之遥, 但陈福等人一路快马骑行, 仅仅不过三天便将书信与金锭子送到了白夙手中。
交待管事收核金锭与款待陈福等后, 白夙就带着信匣回到自己的房间, 自案上寻了柄小刀划开火漆,便看见信函里头装着的那叠厚厚纸笺。
轻柔的将纸笺取出抚平, 望着上面那缺笔少划的字句,白夙眸底眉梢便不自觉的染上了几分笑意。虽然明知对方将称谓弄错, 字句也不够顺畅, 但仍然能够读出其中的关怀与挂念来, 先劝她要注意歇息,后来又说莫要在暗灯下读书算账, 不但将沿途所见一一讲来, 甚至猜测说燕云山里可能有第四、第五条路往辽西之路,最后在交代运送武械时,还在不停的抱怨金锭子太重, 不方便运送。
白夙细细的将信读了三遍。
每回读到楚宁劝她注意歇息时,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楚宁以前赖在她身旁的情形;读到楚宁劝说灯下读书算账伤眼时, 她又会想起这一路行来, 每到夜间楚宁便往营帐添罝灯火的举动;读到最后抱怨时, 简直从信中读出了楚将军那惫懒的模样来,竟然嫌弃金锭子太重,世间有这般想法的人,想必也就只有楚将军一人罢?
哑然失笑间,白夙摇了摇头, 将信笺叠好放回信匣,随即却取了出来,另寻一个j-i,ng美的雕花漆盒,小心保存。
收好信笺,回到偏厅的时候,陈福等人正好吃饱喝足,白夙亲自与他们闲聊,旁敲侧击寻问三天前的战况,陈福再三保证楚将军毫发无伤,白夙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楚将军在信中与我抱怨说这些东西太重,累得她派出十数人前来押送。白某还当她是受了伤在说胡话,如今听得陈局总之语,总算放心了些。”
军中事情不便外传,白夙虽然与楚将军亲近,但一介商人贸然打听战况,还是引起了陈福心中的警觉,此刻听她如此解释,陈福顿觉得尴尬无比,讪笑道:“将主大人是有点懒,当初离开东莱时,她连饷钱都不愿意带,白当家还需多担待些。”
“哦?恕白某多嘴一问,楚将军出征不带饷钱,你等也愿意跟着出征?”白夙说着,随即又说道:“如若此事涉及军中机密,陈局总不说也无妨,白某只是好奇罢了。”
陈福想了想,这军中条例并没有这项,于是笑道:“这也算不得机密,只是每到发饷的日子,楚将军将饷钱换作饷票发给我们,只要回到东莱,我等将士便可凭着饷票,去找霍司总换领铜钱。”
闻言,白夙眸中j-i,ng光一闪,随即问道:“可否方便借那饷票一观?”
如果是别人借,陈福肯定是不愿意地,但楚宁平时与白夙混得太亲近,所以对于这些不违背军律的事情,陈福也愿意行个方便,当即便拿出了一张自己的饷票,双手捧给白夙。
陈福所说的饷票,竟是一方成人巴掌大小的帛书。
白夙接过一看,便见这帛书的正面印了两圈花纹,花纹呈长方形,外圈是黑色的云纹,内圈却是非常繁复的红色蟠螭纹。
在两圈花纹里面,偏上方的部位从左到右写着‘卫民军’三个大字,而在这三个字的下方,则写着‘饷票’两个稍小些的字。
在饷票两字的下方,也就是整张帛书的最中间的部位,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分作两行写着四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在四句话的右边,则从上往下断续间隔写着‘春,第四三六号,票回付钱陆仟捌佰伍拾文铜钱’,而在这四名话的右边,则写着‘大庆永威二十三年四月’的字样。
在花纹里面的最下方,则从右到左写着:苟利国家,不求富贵;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苟利国家,不求富贵。
这八个字出自礼记儒行篇,白夙自然知晓,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以及饷票中间那四句,白夙却是不知出处了,但她稍微一想,心中便已明了,大抵是那楚将军从哪里抄来,以作警醒麾下兵卒之用。
除了这些,正面还盖着四个方圆各有不同的繁复印章,而饷票的背后,则写着‘失票不管,灯下不付’等字样。
看完饷票,白夙思绪翻涌,心中暗想,既然这一张小小帛书便可换取六千钱,那写上一万钱,是不是便可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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