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饶是做过最坏的心理准备,在听到迟熙言的这话时,还是发现自己想象得太过乐观了。他被惊得心头狠狠一跳,实在不能相信自己这向来知礼懂事的儿子会做出这等悖德之事,他甚至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可迟熙言却怕章谨没听清似地,又将这话明白地说了一遍:“流掉的那个孩子,不是太子的。”
迟熙言觉得有些可笑,他都没想过,以为将永远深埋心底的事,竟这样轻易地就对章谨说了出来。
“是那个人的?”章谨不可置信地问道。
“嗯。”迟熙言垂下眼应道,只一个几不可闻的轻浅鼻音,就拉扯得他那绵延深重的抽疼又再发作起来。
“你竟然婚后还依旧与那人有瓜葛?!还做出这等有辱门风的荒唐事来?!”惊怒交加的章谨在急剧上涌的愤怒中近乎本能地训斥道。可话一出口,他瞬间就又萌生了悔意。
他仍是不能相信迟熙言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知道他的儿子绝不是个不顾责任的人,何况迟熙言的这段婚姻,要担负的还不止婚姻本身的责任,更关系到皇室乃至国家的颜面,迟熙言怎么可能只想着私情而置这样重大的责任于不顾呢。
而且就算不提责任,迟熙言身为oa,也该知道这样有违标记关系的私情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伤害,又怎么可能会故意让自己深陷巨大的身心痛苦之中。
“是那人强迫你的是不是?”这样的认知,让章谨心头的怒火瞬间被翻涌的心疼所湮没,“你是因为这个才要和太子离婚?”
“不是,”迟熙言说道,“他没强迫我,是我主动的。”
章谨哪里肯信,他看着垂着头却依旧挺直脊背地坐在床上的迟熙言,又是心疼又是怨愤地说道:“那人何至于值得你这样包庇?你都已经结婚了,他若真是敬你爱你,就该谨守言行止乎礼义。可那人竟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不仅是不珍视你的声誉,甚至分明是连你的生命安全都没放在心上吧!”
“真的是我主动的。”迟熙言敛着眼睑说道,“他那天……喝多了酒,没什么意识了,是我主动的。他一直都是谨守言行止乎于礼的,除了那天,就再没有过任何不端。而就是那天,也都是怪我,不怪他。”
“怎么可能!”章谨被这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般的消息拍得近乎怔愣,他下意识地反驳道,“你难道不知道信息素冲突是可能会……”要命的。
那三个字卡在章谨的喉咙,却教章谨再说不出来。
且不说若真是那人强迫了他,他还会不会痴心地再为那人开脱,就算这是迟熙言为那人开脱的谎言,那这谎言也未免太不高明。哪怕说两个人都醉了,也比说他是主动自愿的来得可信。毕竟哪会有成年的oa不知道信息素冲突的严重后果的。可他还说他是主动的。他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却还是这样做了,那他哪还是沉沦私情,他那怕是已然存了寻死的心吧。
“我知道。”迟熙言仍旧垂着头,再一次印证着章谨的猜想。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不仅知道,还比旁人更直观地体会过。他在容珩覆盖他的临时标记时都能疼得晕了过去,又何尝想不到最深度的信息素冲突会带来怎样的痛苦呢。只是他还是高估了那种痛苦,它终究还是没有把他真的带离更深重的痛苦。
章谨望着轻描淡写地承认道的迟熙言,一阵阵的后怕激得他心口猛跳不已,倏地冒了一身的冷汗。他直想把迟熙言拖起来骂一顿,骂醒迟熙言怎么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
可他到底舍不得,他的儿子,是要承受了多大的苦楚,才会想着用这样的方法来求一个解脱啊。
“不能这样的。”章谨的眼底硬是被迟熙言这话逼出一层水雾来。他既深且缓地吸了口气,不让自己太过失态,才又太过迟来地劝慰道,“万幸没出大事,你要是有个万一,让我们怎么办,让太子怎么办。就是那人,怕也要被你给生生吓死的。”
“我也后悔了。”迟熙言说道。他是真的后悔,若不是他做出这样的事来,也不会连带着伤害了那么多人。他是该死,却万不该连累旁人。
章谨被迟熙言这一吓,反倒消散了心中汹涌的情绪。
他见迟熙言仍挺直地坐在,心中暗自叹息着,拉过放在一旁的靠枕,在床头垫出个合适的高度,让迟熙言靠坐过去,才又开口问道:“那人到底是谁?”
迟熙言在听见章谨问那人是谁的时候有一瞬本能的紧张,可他转念又觉得没什么可在意的了。他已经不再妄想和明子熠在一起了,今后更会与明子熠再无瓜葛,他们也没有再为难明子熠的必要了。
“明子熠。”迟熙言说道。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他在向家人说起这个名字时会是怎样的情景怎样的心情,是会怀着怕被家人挑剔的忐忑,还是会满心想对家人介绍自己爱人时的骄傲与期待,也有可能是在被家人打趣之下的羞涩。总之,是从来都没想过,会是在一个再不可能有未来的情景下,以这样无望而释然的心情来说出口的。他漾起一丝浅笑,对章谨说道,“是明子熠。”
“明子熠?”章谨发现,他对今天的这场谈话真的是估计不足,每当他以为已经是事情的极限时,迟熙言就又会给他更出乎意料的答案。他震惊得心中都再掀不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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