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古代人平均寿命三十多,外加底层阶级的百姓生活营养条件不好,人比较显老,跟现代人的四十多岁根本不是一个概念,所以这个年纪就能称之为“老妇”了。
“她男人偷了康穆伯府的东西,原是要拿家里的女儿相抵,谁知她男人和女儿都跑了,不知所踪,家中只剩得这个婆子混淆视听。”家丁见张徵是书生打扮,知道大半是进京赶考的举子,有功名在身,倒也不愿多生事端,脸上带了傲气自报家门,“不关你的事,别过来掺合。”
棠璃一听“康穆伯”这三字,就觉得心头咯噔了一下。
他已经阻止张徵住进山上的寺庙,却还是避不开真实命运的轨迹吗?
那老妇果然仰起脸,神情痛楚、泪流满面的大喊:“我老伴儿没有偷东西,是伯府薛管家看上了我家女儿,诬陷于他,想要强迫我女儿做妾!我女儿才刚满十五,怎能与五十多岁,比她爹岁数还大的薛管家做小?!”
老妇发出悲鸣:“伯府势大,任意构陷污蔑。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就不是人、不是命了么?!”
“哟嗬,薛管家看得起你女儿,是你女儿的福分!”一个混不吝的家丁跳出来,指着老妇训斥,“当初薛管家也是想正正经经给聘礼,用轿子抬你女儿进门的!如果事成,你女儿自是从此吃香喝辣,糠箩篼跳到米箩篼里去!若不是你们这家人给脸不要脸,又怎会落到这个田地!”
天子脚下,伯府的一个管家,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当众欺男霸女,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
张徵闻言,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做为一个热血青年,当场顿时勃然大怒,双拳紧握就要上前护住老妇,管管这不平事。
棠璃看到不远处,微服的天子正带着几个侍从,朝这边走过来。
此处的一切,皆为纪修远的前世幻境,身边的这些人和事物虽然真实存在过,对棠璃来说却都不是真实的。
因为无论行善还是作恶,被冤屈还是刻意构陷,天子还是权臣,所有这些活在六百年前的人,都已经在历史的长河中化为尘灰,掩入故纸堆中和荒草黄土。
所以棠璃一开始并不想管这些事,此刻却不得不管了。
张徵还没有来得及举步,就觉眼前一花,一道白影掠至老妇身前,然后只听得数下“咻咻咻”的破空声,那些家丁们的脸上身上出现道道皮开肉绽的血痕,纷纷呼痛后退散开来。
“不过伯府的一介管家,就敢在天子脚下仗势欺人。你们这些家奴,眼里究竟有没有天子,有没有王法?!”
棠璃白衣翩跹立于家丁们的面前,身形挺拔修长、肃肃潇潇,手中执一根漆黑发亮的长鞭。
配上那艳杀众生的容颜,当真是倚马斜桥、花间喝道的场面。
就连那些被他鞭打过的家丁们,也错愕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他发愣,一时间回不过神。
微服的天子走过来,刚好看到的就是这幕。
张徵抬眼望向棠璃莹然如玉的美好侧脸,不由暗叹——
棠兄果然与我是意气相投的知己,他所作所为,皆是我想做想说的。
胸口处升起丝丝暖意,又有懵懂情愫如同初生的小芽,不知不觉悄悄在心尖儿卷开一瓣绿。
见棠璃镇住一众家丁,张徵便过去扶起老妇,温声安慰。
“你、你给我等着!”
家丁们回过神之后,眼见不敌棠璃,色厉内茬的抛下话,就连滚带爬的离开。
天子在旁拈了拈修理得整齐的短须,幅度不大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在此多作停留,带着几名侍从转身走了。
棠璃松了口气。
因为门阀勋爵们的坐大,天子在国事上受到牵制,顾忌很多,并非乾纲独断,导致治理不能清明,才屡屡出现这些明目张胆、跋扈欺民的事情。
皇城根儿、天子脚下尚且有勋贵如此横行,更何况别的州县郡府?
更何况这些门阀勋贵们还关系盘根错节,互相通婚抱团,从而成为国家轻易动不得的溃烂毒痈。
他刚才说的一番话,其实就是张徵曾经在寺庙中说过的,字字句句打动圣心。
是张徵的权倾朝野、登云之梯;也是张徵魂断处的万人唾骂,斧斫刀劈、血肉成泥。
送佛送到西,棠璃鞭退家丁,总不能放任老妇继续在这里自生自灭,于是两人就带老妇去了“云客来”,让出一间厢房与老妇居住,棠璃与张徵暂且同住一室。
再怎么说,他俩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举子,康穆伯府的管家虽然为非作歹,说白了不过一鹰犬下人。
别看家丁们当时叫嚣得凶,想要真的对他俩下手,不比对付老妇一家,肯定是有所顾忌的。
果然,老妇在厢房平平安安住了小半个月,都没有任何人找上门。
反倒是听说康穆伯府的薛管家,因为贪墨主家银钱财物、做了一些不仁不善之事,被放到了庄子里去,伯府又换了个新的管家。
张徵并没有疑心,只以为是事有凑巧、恶有恶报。
棠璃却知道,这是天子出手了。
天子虽被门阀勋爵所牵制,但身为天下共主,想收拾个无关紧要的奴仆,还是轻而易举的。
老妇得知此事,便含泪与棠璃张徵拜别,说是恶人既除,便要回家等待她的丈夫和女儿团聚。
而老妇离开之后,张徵却也没从棠璃的房里搬出来,而是退掉了老妇暂住的那间房,继续与棠璃同居一室。
张徵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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