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已建好的顺安帝陵,顺安皇帝生性俭朴,给自己造的陵墓比历代皇帝小些,他的后宫总共只有一后二妃二嫔,不曾临幸宫女选侍,百年后能进帝陵者加上他仅六人,芊皇后最先一步永眠其中了。
陵墓前建立一座堂殿,收纳帝后生前惯用的物品,每日皆须奉食,事死如事生,放置棺椁的墓室只有皇帝能进入,皇子女只能在堂殿中祭祀。
宋琅在堂殿旁的守墓小院看到了宋琥,他身上披枷戴锁,极其落魄凄凉,宋琅几乎不忍见,毕竟这人是与他有血缘的异母哥哥,尽管他们一直都不对盘,宋琥讨厌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弟弟,心生妒恨也在常理之中。
宋琥见到他,愣了一愣,不发一语的转身背对他,不过半年时间,已将倔傲锐气消磨殆尽,自暴自弃,悔不当初。
逼宫谋反本是死罪,皇帝留他一命,丢在这里守陵,算是仁慈的了。
宋琅本想开口说什么,可不论说什么都无事于补,不想怒斥他,更不想嘲笑他,只能默默的走开,进入陵墓前的堂殿。
贺容玖非宋家人,不可进入,只能在殿外等待。
宋琅跪在芊皇后的画像前,磕了三个头,仰望着她问道:“阿娘,您说,孩儿该不该当太子,继承大位?”
美丽娴淑的芊皇后微笑如昔,温柔慈爱的凝视着他,却永远无法再对他细声柔语的说话了。
宋琅对娘亲叨叨说著近况,说父亲病已大愈,圣体康健,说长兄宋珑和长姊宋玲皆安好,姊夫的伤势复原了云云。
当然,他也很好,只是他很烦恼。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孝,就这么任性的跑了出来,即使有贺容玖陪着,父亲应该不会太担心。
倘若,他就此不回去呢?
父亲会非常、非常的烦恼吧。
“阿娘,我有贺容玖陪着,请您放心,我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最后,他问娘亲:“嗯,还有,您觉得让贺容玖当您媳妇儿如何?”
贺容玖在堂殿外守候,没听到这句问话,否则肯定会笑得活活吓死了雷童。
同一时间,御案上,皇帝将一张纸条压在白虎石镇下,纸上写着:
‘敬禀父亲,不孝儿外出视听民情,贺将军同行,勿忧,诚乞父亲原谅,不孝儿琅,跪呈。’
宋琅在离开皇陵前,还是去了趟守墓小院,吩咐雷童给守墓卫兵一锭金元宝,私下请他照拂宋琥,切莫过于苛待。
守墓卫兵唯诺连连称是,欢喜的偷偷收下金元宝。
宋琅平心静气的对宋琥说:“四哥,望你能在此诚心悔过,修身养性,有机会我会向父皇求情,减轻你的刑罚。”
“谁要你求情,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宋琥嘴硬撇开脸,目眶却红了。
他原本是享尽富贵荣华的皇家骄子,眨眼间却成为阶下囚,肩脖负枷锁,手脚绑铁链,当真应验了宋玲那日的咀咒,活得猪狗不如。
宋琅不再多言,转身走开。
宋琥扭头望向他的背影,抬手用力擦了擦眼睛,语带讥诮的喊道:“五弟,等你当上皇帝,大赦天下,四哥不敢求能走出这里,但至少拿下我身上这些鬼玩意儿。”
宋琅回头,点头应允:“好。”
宋琥稍稍一怔,四个哥哥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最后却是最不争的么弟得宝,简直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最佳写照了,哈哈!
宋琅听到身后传来宋琥的大笑声,不想追究他为何而笑,离开皇陵,随兴往附近的县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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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子:阿娘,我要娶贺九郎啦!
芊皇后:傻孩子,你一看就是嫁的那个人。
小皇子:那当做他入赘好了!
芊皇后:............
他们换上一般人民的衣着穿戴,住龙蛇混杂的客栈,吃粗茶淡饭。
宋琅的神态安之若素,没有表现出不习惯的娇惯样子。
他以前同父母一块儿时,父母身上穿的是轻便常服,吃饭时,都自己动手挟菜,不用宫女太监侍候,吃的是较简朴的五菜一汤,一家三口仿如民间百姓家。
正因如此,他不似其他皇子傲然不可冒犯,顶多像个稍微骄纵的高门少爷,天生贵气却不傲慢可厌,年少恣意飞扬,叫人一看便打从心底喜欢。
这次拖着贺容玖私奔,没有目标的随兴乱走,今日走过杏花村,明日停留龙凤镇,流浪似的随遇而安。
第五日中午,他们进入路边的简陋小面摊,叫了面食粗菜,随便应付一顿饭。
隔壁桌是一家三口,又瘦又小的孩子年约五、六岁,夫妻点了两碗白水汤面及一颗滷j-i蛋,三人分食两碗面,滷j-i蛋则扠在一根筷子上,给孩子拿着吃。
面摊老板娘和夫妻闲聊几句,得知他们是要往京城去投亲,现在天下虽然还算安稳,但朱门酒r_ou_臭,路有冻死骨仍时而闻之,大半数的百姓处于吃不饱、饿不死的状态。
“不过比起前面那位那会儿,现在至少每天可吃上一顿热饭,也不用东奔西跑的逃难,日子安生多了。”一个老头儿感慨道。“年初发生那样的事,咱们又要怕了,怕这安生日子又过完了。”
宋琅默默吃面,嘴里心里五味杂陈,心绪随着他们的话波动着。
那小孩儿手里拿着吃一半的滷j-i蛋,站在宋琅身边,直盯着他碗里的j-i腿咽口水。
小孩儿的娘瞧见了,赶紧把孩子拉回去,向宋琅道歉。
宋琅摇头微笑说没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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