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的开进了长信宫,一进门,便觉温凉浸肤。因元妃抱病,不便多用冰,故而长信宫里只于寥寥几处摆了冰件,镂成了山水花鸟的模样,玲珑剔透,一望便觉清凉可爱。冰用得虽少,但不知为何,室中陡然多了一堆人,也不觉得热。只是她们这么一来,正将过来请完安说几句话就准备走的黛玉堵在了长信宫里,一时倒不好意思直接走人的。
不过这厢黛玉不好走人,那厢硬着头皮登门的几个小才人心下也是为难不已。贤德妃的难奉承可是出了名的,偏偏为人气场又十分凛冽,被那双幽黑的眼眸一扫,即便她什么都不说,被看之人也已心下打了好几颤了。一个小才人抖着手拿帕子抹了抹脸上被冷汗冲花了的妆,强挤出了点笑容:“听说贾二公子前儿的金殿奏对让皇上十分称意,御笔钦点了他做二甲头名。以后竟不能再叫贾二公子,竟是要改口叫贾传胪了。”
她这个口子一开,其他几个小才人纷纷跟上,你一句我一句的奉承起来,娇语婉转,乍一听颇为悦耳,可是听久了难免令人不耐。黛玉听了一会儿不免走了神,想到宝玉殿试归来的那天,当着满面期待的家人的面如蒙皇恩大赦般的大笑三声,接着趴在桌沿上又哭又笑了大半天,险些没背过气去,末后一觉睡醒,第二天就溜出了门去,也不知道去何处疯去了,气得贾政吹胡子瞪眼睛,偏又管他不得。
明明是被宝玉视若□□的东西,眼前这些人却视若蜜糖,真不知究竟是孰通透、孰痴傻?端午佳节,这几个小才人们都按着习俗簪了鲜红的榴花,一个个妆饰得尽态极妍,宛如春兰秋菊,煞是秀色可餐,看在黛玉眼里只觉得透着满面的风霜与可怜。一念及此,她心中微觉厌烦,借口气闷要出去透气,便跟元妃告辞而出。
宫门日光正炽,黛玉微蹙了眉,自袖中取出湘妃竹的团扇遮阳,一路沿着阴凉浓盛处慢慢的走着。浑然不知此时的她意态纤袅,容华娉婷,堪可入画,不知令多少人看得丢了魂去。
回廊幽幽,花明柳翠之间闯来一道清倩身影,玉骨凝冰心,画裙曳湘水,妙步生莲,恍恍然若衣袖当风御鸾而行的高唐神女。
惊鸿一瞥。
皇长子水实熙几乎看呆了:“那是谁家贵女,缥色衫子碧玉钗的那个?”
总管太监探头认了认,今日入宫觐见的女眷统共那么几批,有如此容色的只有元妃的表妹,好辨认得紧:“回殿下,那可不是贤德妃的表妹长乐县君吗?”
水实熙:……
“阿嚏!”
远方正逛兵器铺的赦生忽然打了个喷嚏,端详了下被自己端在手中的重戟,轻轻松松的一扔,向柳湘莲道:“还是太轻。”
柳湘莲黑了脸:“都九十九斤了还嫌轻?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刀也才八十二斤!逛了那么多家兵器铺子,哪家的你都嫌轻,你竟是要准备把谁拍成肉泥!”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情敌上线,猜猜看赦生ko掉他需要几个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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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
赦生这阵子总觉得背后阴阴的,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发生,可思前想后总是不得其解:生意场上高歌猛进,日进斗金不在话下,他还就势在各地繁华的城市开了几家商铺,算是将自家的商业系统初步建了起来;想插手、想捣乱的宵小该警告的警告该恐吓的恐吓,也收拾得服服帖帖;又在各处招募了一批可造之材,武学上的、经济上的、手工艺上的,为商团的后续发展做了人才储备……完美!
可他还是觉得不对劲,比起智略,他从来都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疑神疑鬼。”柳湘莲笑他。
“吾本就是鬼。”赦生下意识的想要回他,只是心念一动,想到当年自己初次声明自己是鬼族时吓得黛玉娇脸雪白的样子,便将话咽了回去。
虽然只是一点点小小的趣味,他也只想让它独属于他与黛玉之间,绝不与第三人分享。想到黛玉,他的目光不禁落于手腕之中。去年今日,这只手腕上还结着五色明艳的五色缕,那是黛玉亲手所编,亲手为他系上。时至今日,他依然能清晰的忆起她发缕的淡香,日光投射在她纤长而微卷的睫毛之上所泛起的乌木的也似的幽光。
可惜今年的端午,没能与她共度。不知她在准备五色缕的时候,有没有备下他的那一条?
“姑娘,上上下下的人都散过了,你还余着一条五色缕做什么?”雪雁端了茶来,正看见黛玉将一条编得格外明艳的五色缕托在掌上端详,不免好奇。
黛玉微微一笑,随手拿了本书,就将五色缕夹了进去:“我乐意,我就是想留着给自个儿白看着,你管得着么?”目光一怔,却见自己随手抽来的正是一本《玉奚生诗》,五色绮靡的丝缕将书香隐隐的诗句压去了一半,只见露出的部分写着“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无题·飒飒东风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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