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沈郁翔打发到外面看电视,阿河让宝心坐到露天阳台的椅子上,仔细地给她剪着头发。由于一年间经历了太多事情,然后又怀孕、突然发胖,宝心的头发掉了一大半,可以从上方清晰地看到头皮下稀疏的发根。阿河帮她洗了头,看着手中又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忍不住叹气。
真可怜。他有些后悔,自己和翔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应付潘小姐,为了着急要孩子,偏偏选中了这么一个女人。仔细想想,她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又马上目睹了仇人的死亡,站上了被告席,嫁给了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同性恋,生下了不是自己孩子的孩子。她一直都表现的冷淡从容,以致于他们都相信了表象。她经历的痛苦比自己还要多很多吧,阿河想,她是个人,怎么会毫无感情?她的心理遭到了怎样的重创,她的身体经受了如此的变化,她怎么可能正常?
“我们该拿你怎么办呢?嗯?”他轻柔地修剪着她干枯的发梢。
宝心抬眼询问地看着他。
“宝心,真的很感谢你,肯帮我们形婚,还给我们生了孩子。”阿河边剪边斟酌着用词:“我知道你跟翔都把这过程看做交易,也知道你想借着这个家想逃避现实。可是……”
他把剪下来的头发放到旁边,继续说:“我每次问你还好吗,你都说好。你是真的好吗?”
“不说你是个哺r-u期的妈妈,还有两个孩子在喂养。也不说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所以我们感谢你。你就当……认识这么多年,虽然不算熟,也毕竟是校友。你就把我当成朋友吧?我希望你作为一个人,能够好好的。可以吗?”
宝心仍然固执:“我真的很好。”
阿河停下了剪刀,认真反驳:“没有味觉,没有情绪,体重暴涨,突然间恐慌,你管这个状态叫好?”
宝心不说话,也不看他。阿河看看后边的头发剪的差不多了,转到了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是我不想可怜你。我自己也不喜欢被人可怜。命运是天定的,可是走过来要靠自己,你选择了这样坚持着,这么硬熬着,那你就要坚持住。宝心,虽然这是你自己的事儿,可能跟我们无关,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求求你善待自己,好吗?”
宝心闭上了眼睛,不回答,只听见剪刀在耳边嚓嚓响着,额前的碎头发从脸颊滑落。她睁开眼睛,阿河正打量着她,目光中有种压迫感,逼得她不由不表态。
“好。”
傍晚,沈郁翔开车送宝心回家,今天晚上他回那边住。阿河站在阳台上抽烟,看着翔的车出了小区大门。他突然感到一阵茫然。因为一年多以来都是这么过的,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可是,当他和她一起离开的时候,他才惊慌失措地发现,他们的日子有多么畸形。
沈郁翔有两个家,一个家里有母亲和形式婚姻的妻子,有孩子,一个家里有见不得光的同□□人。哪个才是真实的?符合大众观念的家庭?哪边才是多余的,不配存在的?任谁都有个恰当的评价。
阿河嫉妒宝心,可他知道这嫉妒是没有道理的,于是他又可怜她,又感谢她。可是他们才是世人眼中的夫妻,他算什么?他算什么?孩子呢,孩子将来会叫沈郁翔爸爸,叫宝心妈妈,叫他什么?他无比爱着的爱人,无比爱着的孩子们,对他们来说,他是什么?
阿河盯着手中燃了一大半的香烟,心中突然感到凄凉。
秋季的夜已经冷下来了。深蓝色的天,不时掠过耳边的晚风,远处马路上的汽车鸣笛声,小区里绿化带中逐渐衰弱的最后的蝉鸣,衬托得整个世界越发寂静。
阿河感到异常寂寞。
天气逐渐转凉,开始变的寒冷。潘小姐认为,阿河提出应该带宝心去j-i,ng神科看看的建议中蕴涵了无限恶意。在她看来,女人生完孩子有情绪转折是必然的,这姑娘又很坚强,连痛失爱人的事情都能挺过去,更何况一点生理激素的影响。她觉得,去j-i,ng神科看,好好的人都能看出点抑郁症什么的毛病,根本没必要。
“妈,她都没有味觉了,你就让她去看看呗……”
“去什么去!我看宝心挺好,健健康康的,去什么j-i,ng神科,让人当j-i,ng神病看好受啊?我看你那……那孩子就是没安好心,非得让你觉得去了个j-i,ng神病!”潘小姐像她那个年纪的大多数人一样,对j-i,ng神病、心理疾病患者有着误解,认为那些毛病都是想出来的,想开了就好了。而且,她本能地觉得这些病症丢人。
“反正话我给你说了,你爱去不去,她要出什么问题我可不管啊。”沈郁翔无可奈何地说。
“要不要脸要不要脸!她是你老婆……”
“诶,别说那么绝对,是你让我娶来生孩子的……”
在推卸责任方面,其实这母子俩都挺不要脸的。但是说归说,潘小姐还是在饮食上颇费了一番功夫,但是宝心的状态似乎没什么起色。于是潘小姐实在忍不住了:“宝心,要是吃不出来不想吃,就别硬吃了!”
有她的赦免,宝心像得了圣旨一样,开始吃的越来越少,人也飞快地瘦了下去。潘小姐觉得她是刻意减肥,而沈郁翔只注意到宝心瘦了的事实,就告诉了阿河,阿河还以为她振作起来运动了,也就放了心。
就在所有人都放松下来的时候,终于在众目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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