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比肩就让王曼文不能忍受,在认识到,她被覃明秀狠狠踩在脚下这个事实后,她更是想借机发发脾气,试探文江华。
但文江华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为什么不发火?
一记冷眼一句冷语都没有?
还是说,文江华已经懒得在看她一眼?
就因为她说了他小心肝的一句非议?
王曼文凄然一笑,一口喝光高脚杯里的红酒倒在一个大少的怀里。趴体并未因为文江华离去而气氛冷却下来,而王曼文以后的生活还有很长很长时间。
从趴体出来,文江华才起了去覃明秀的拍戏现场看看这个心思。碰巧余可英给他打电话,向他殷殷诉说自己被冷落的这段时间,是如何如何对他肝肠寸断,文江华顺势就让他出来。
谁知会看到这么个晦气的现场,文江华气得肺都炸了。
但覃明秀一哭,文江华就原谅了他一半。覃明秀是很少哭的,大多数时候哭都不是因为自己。而且他哭起来很漂亮,长而卷的睫毛沾着泪珠,欲落不落,衬着眼睛越发黑白分明,盈润着丝丝水光,他经常亲覃明秀的眼睛,那很多时候都包含着一种怜惜。
他已经完完全全占有了覃明秀,原本不该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怜惜。但奇妙的是,这怜惜常常毫无预兆地冒出来,在覃明秀忍着痛一声不吭的时候,在覃明秀默默无声地流泪的时候。他心底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他能对着覃明秀硬下心肠呢?
秀秀,不要让我失望,他想,千万不要让我对你失望。
覃明秀在文江华离开后的一天,动身去了母亲胡之玉所在的私人诊所。诊所是文江华的一个海归朋友开的,他的这位朋友早年攻读于美国一所著名的医学院,毕业后娶了现在的美国老婆,靠着金发蓝眼的老岳父成为一名享誉国际的权威脑神经科医生。这间医院建立在市区一处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占地面积与公立医院不能比,但已经算得上五脏俱全,与公立医院不同,诊所极其注重保护病人的隐`私。
覃明秀经常来这里看望母亲,前台的小护士早就认得他,亲切地领着他去母亲的病房。路上不断跟他说着胡之玉的近况,哪里哪里已经好了很多,医生每天都会过来看看情况。覃明秀到了病房门口,就跟小护士告别,小护士依依不舍,三步一回眸,覃明秀就从口袋里套出一支马克笔出来,小护士立刻笑开颜,迈着小碎步到他的面前伸出自己的本子。
覃明秀刷刷地签好自己的名字,小护士捧着本子强忍着兴奋离开,覃明秀微笑着打开病房的大门,果不其然听到小护士的失声尖叫。
“什么啊,我才没有消极怠工,这样让我怎么发朋友圈炫耀啊!”
覃明秀摇了摇头,关了房门,所有的声音都被隔在门外。病房里,胡之玉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维持生命用的输液细管,床头的矮桌上摆着一瓶百合花,窗台有几盆多r_ou_迎着阳光,散发出翠绿的生命力,覃明秀将一旁的椅子拖到胡之玉的手边,他轻轻地握住胡之玉近十年都没动过的手指。
长期不活动的手指皮肤松软,因为血液流动缓慢,显得很冰冷。
在这些年来,医院几次下达病危通知书,覃明秀知道妈妈不会轻易地放弃,以前生活那么艰苦,她都没有放弃,现在自然更不可能,她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是什么模样呢。
覃明秀细细打量着母亲的面容,因为肌r_ou_萎缩和浮肿,其实胡之玉的模样很不好看,覃明秀一直记得小时候胡之玉最爱打扮,她是独生女,家里娇宠长大,一路长大没受过挫折,唯一一次竟然是自己千挑万选的丈夫。
这次挫折直接改变胡之玉的命运,像是报复她前半辈子太过幸福,后半生困苦到连给亲生父母一个体面点的葬礼都无能为力。
覃明秀记得,母亲从没对他抱怨过命运的不公,她好像很自然地就接受了一切,然后努力打工生活。
后来覃明秀无数次回想,会不会是因为当时他太小,母亲不敢在他面前流泪,不敢抱怨。
是不是因为他不乖,母亲怕诉苦会让他忿恨社会。
可他又怎么会不忿恨?
母亲做错了什么?
她躺在这里这么多年,虽然活着,可是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有几次,他坐在病床边,看着稳定输液的细管久久回不过神,他想,他会不会做错了,母亲也许根本不想再活下去。
这个世界跟她开了那么大的玩笑,活着对她来说就意味着数不尽的债务还有一个拖油瓶的儿子。
她有没有恨过我?
如果没有我,她是不是可以找个更好的男人再嫁。
她那几次失去心跳,是不是在给他提醒,她不想再活了,她活得太累了,他长大了,她可以走了。
但是每一次想去拔掉输液管的手都会颤动着收回来,他下不了手,那是他的妈妈啊。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像她肯为他牺牲一切,无条件信任他,无条件爱他。
覃明秀看着母亲的脸,眼泪盈于眼睫,他低头将脸埋进母亲冰凉的手里。
不要走,妈妈。
求求你,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人。
妈妈。
不要剩我一个人。
我只有你了。
第十二章
《安东尼》剧组的外景有三处,一处是大学,一处是结尾和片头的法国巴黎,还有一处是高中毕业旅游的鼓浪屿。
大学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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