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讲?”
“我看了历代帝君的年表,凡是有记载的,基本都可以轻松活过百岁。唯独上一代帝君,享年五十七岁。而帝君受到的保护最好,是铁定不会被战乱危及性命的,所以说……”
“……未然……”
“所以说啊……果然,‘有用’的东西,也都不是’白给‘的。天让我生来比别人强,天让我知道自己强的根源到底在哪儿,天让我自己抉择是继续强下去,还是‘到此为止’。”
白未然声音很低,语调也很平缓,但鹿瑶光听到最后,已经指尖发颤。
“未然,你……要给田钺彻底‘洗血’吗?”
“不可以吗?”
“一下子损失掉那么多血液,又怎么受得了。”
“既然我的血跟别人不一样,搞不好失血量也可以比别人大而不死。就像《幽州异闻录》里写的,割破脉搏,大量失血,直到被救方复苏,仍旧活着。”
“这也太冒险了,就真的不能等等吗?”
“等什么?”
“至少,等我想办法做一下研究,至少能开发出可以用的药物,就算不能一次性解决,至少定期服药可以压制住hzq的功效也行啊……”
“要等多久?”
“……无法预估。”
“所以说。”
“可……”
“他没有罪,他不该一辈子都带着那个味道。”不知怎的,就想起来一个人躲在屋里哭泣的田钺,不知怎的,就突然觉得无罪而终生置身狼群是一种折磨,不知怎的,即便仍旧无法感同身受,还是会因为田钺所有的不快乐,跟着莫名隐约不快乐起来,白未然那一刻,钻了牛角尖。
他多一分钟,都不愿意等。
研发药物,需要的时间真的会让他没办法等下去。
也许能成功,也许注定失败。成功了,可以把所有人“洗干净”,或者至少能如鹿瑶光所说,通过定期服药,把血液中的东西控制住,稳定住。可是,假如失败了呢?假如等了太久太久之后,得到的是失败的结果呢?!
那还不如趁着他年轻,在他血液状态最好的时候,给田钺彻底洗血。至于别人,那就让他们等着那遥遥无期的药物研究成果去吧……
白未然不认为自己太自私,莫说田钺无罪,就算有罪,他也会这么干。
因为他也有生之为人最大的弱点:一旦陷入爱情,宁可刹那间慷慨赴死,也不愿耗时间坐下来谈判。
做了第一个重要的单方面决定时,白未然作为狼种,作为雄性,作为帝君的自负,烧到了极致。
而回家之后,他做了第二个决定。
进门时,田钺没有跟他打招呼。
把自己瘫在沙发上,正搂着大猫睡觉的男人,恐怕是突然间就被睡意击倒的。因为手边还扔着没看完的合同,和打开着的笔记本屏幕上,压根儿就忘了关上的网页。
浏览器开着好多个窗口,无一例外,都是人名和地名的搜索结果。
堂弟一家人、堂弟的花店在网上的评价专栏、自己以前任职的公司主页、自己住过的公寓楼盘、以前常去的健身房、常去的各种店铺、以前的熟人、上过的大学、高中、初中、还有小学,和那一对不愿意给他当父母,更不愿意给彼此做夫妻的男女……
最后一个界面,是在线地图。
上面的那条路线是从别墅区出发,到自己度过苦闷空虚又整日都在不安的童年的大院。起点,终点,跨越半个城区,然而真的并不算遥远。
遥远的,是那段岁月,而已。
白未然轻轻点开了田钺的定位记录,发现就如同那些繁杂的浏览结果一样,他一个又一个,找过所有人,所有地方的位置。他就是用这种方式假设自己和他们在一起,假设自己可以随时去看看,即便某些地方,看了,也是伤心,某些人,见了,不如不见。
田钺在哀悼自己的过去,还有那个近在咫尺,触手可得,却恍若天人永隔的,曾经属于他的世界。
白未然觉得,有一记重拳,打在他心口上,然后又直接撞裂了他的皮r_ou_和骨骼,直接把他的心脏给扯下来,扯断了每一根脉络,让他享尽了疼痛的快乐之后,再当着他的面,把那颗还在剧烈跳动的心撕成碎块。
轻轻扣上电脑屏幕,他坐在沙发扶手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大猫,和大猫怀里的大猫。
毛茸茸的生灵先睁开了眼,虽然看似很想粘过去找白未然撒娇,但仍旧懒得动,只翻了个身,然后舔了舔抱着自己的人。
田钺直到这时候才真正醒过来,看看白未然,摸摸自己被那满是倒刺的舌头舔得有点痛痒的脸颊,翻身从沙发里坐了起来。
“你啥时候回来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他问。
而白未然回过头去,绝不只是为了避开打哈欠传染。
他觉得自己,从没这样像一个弱者,又或者该说,他从来没料到,自己也会表现得这么像一个活人,一个普通意义上的,愚蠢而脆弱的凡人。
沙发里的田钺,头发有点凌乱,脑后还立起来一小撮,特别傻,又特别可爱。身上搭着薄薄的休闲毯,柔软的睡衣包裹着结实的体格,半敞开的领口里露着漂亮的胸膛,有点慵懒,又有点性感。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本不该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意外的产物”,把睡到微微有几分汗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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