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起来,周身一抖,把襁褓似的布团挣开,再抬起双手将垂在脸上的乱发往后一理,最后拍拍身上的尘土,总算像个人了。
“老人家,你何时藏到车下头的?”
颜沉很不解。马车一路未停,该不会是在垣城就钻进来了吧。
“若需乘车告诉我们便是,何必用这种方式呢,伤了身体怎办?”
老太婆不领颜沉情意,哼了一声,“那我得被你们抓住问一路,活活累死。”
“婆婆,我抱你下来。”寄生边说边伸出手。
老太婆抬手制止,扶住车缘纵身一跳,稳当当落到地上,背着手往家里踱去。
颜沉和寄生赶紧跟上,一左一右地求卜。神算婆婆想是旅途过于颠沛很累了,没好气地说:“我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颜沉和寄生面面相觑,迷茫道:“没有呀。”
老太婆转身,乌溜溜的大眼睛再次瞪住林琅,“她。”
林琅一直把这古怪的老太婆看着。她异常矮小,头和常人一样,身子真的只有襁褓那点大,穿着长摆拖地的深衣,步子又急又碎,仿佛贴地滑行似的。
她的眼睛黑如沉夜,几乎占去了半张脸,把鼻子和嘴巴挤成两枚肉丸,脸上皱纹极多,头发却又黑又亮。
这副面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林琅不想再被她摄人魂魄的目光抓住,所以早就默默从地上爬起,站到一边,哪知现在又被提了出来。
“那个不算。”颜沉微笑道。
“怎么不算?我胡说了吗?”老太婆面朝颜沉挺起胸膛,较起劲来。
“一身两命,哪有那么邪乎的事。”
“你问她有没有。”
颜沉果真扭头问林琅,林琅立刻理直气壮地说:“小女听不懂老人家的话。”
“你看,她说没有便是没有了。”
若放平时有人不信她的话,老太婆早就暴跳起来,但现在是真累了,只挑挑眉冷哼一声:“那你找她问卜好了,反正你信她的话。”说完背手继续走。
颜沉仍旧不放弃,紧紧跟随。
“老人家,不如再帮晚辈看看?”
寄生躁性子,不爱求人,早就放弃,颜沉却还在低三下四地求教,他毕竟是一家之长,前路漫漫祸福难料,真的需要一颗大大的定心丸。
神算婆婆脚下不停,已经感觉到求卜之人马上就要聚集而来,所以想赶快躲入家中。但旁边这高头大马的男人实在碍事,想了想张嘴说道:
“在垣城留下的祸根还纠缠着你,若不尽快离开垣城地界,必定引火上身。”
颜沉一听就觉得奇准无比,赶在老婆婆进门前又补问一句:“尽快是多快?”
“现在。”
然后嘭的一声关上门。
颜沉领了谶言,转身往回走,抬头一看,求卜的人群密密麻麻地出现在各个路口,扑食似的朝这边奔跑而来。
颜沉加快步子走回车边,吆喝众人全部登车,扬鞭就走,怕等会儿人一多给堵住了。
马车回到大道,颜沉才把婆婆的话讲给他们听。
寄生立刻觉得可疑,“现在已过正午,再走一个时辰才算出了垣城地界,到那时就见不着人烟了,我们晚上睡哪?难不成赶夜路?”
“出了垣城的确没有人家,但离厉城也不远。”颜沉说。
“不远也得到明日早晨才能到。”
“如今世道不平,夜里还是不要赶路为好。”玉姐不放心地说。
一家之长见有两人反对,犹豫了起来,抬头问林琅:“你觉得呢?”
“少主若信,照做就是。”
颜沉听了,当即决定离开垣城连夜赶路。
这时玉姐轻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少主,这下你得仔细问问一身两命的事了。”
林琅立刻接言道:“最了解神算婆婆的,难道不是少主吗?该信哪句不该信哪句,少主心里自然明白。”
玉姐的眼刀扫了过来,林琅无所畏惧地迎视。颜沉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马上要打起来。
他立刻挤到二人中间,把林琅抱进怀里,关心地说:“你身体有疾,要多多休息。”
然后对玉姐说:“还是趁现在睡一觉,赶夜路时要保持清醒。”
在前面御车的寄生听到自家主子这样说,便知已经劝不动,于是猛甩长鞭,催促两匹马跑快起来。
“少主也休息吧,等天快黑了我再叫你们。”
马车晃,马蹄响,即便有顶棚帷幔挡了阳光,还是教人难以入眠。林琅乖乖倚在颜沉怀里,倒不是喜欢被他抱着,而是这样能不看到玉姐的脸。
颜沉很香,不同于女人的,他一手帮盖住耳朵,把噪声磨去尖角,轰隆轰隆灌进来,听了还是难受。
林琅仰起头,“少主先睡吧,我帮衬着寄生。”说着却看见颜沉已经困顿得眯起眼睛。
“我以一挡百,你别来扯后腿。睡不着也给我把眼睛给闭上。”寄生侧头看过来,底气十足。
林琅不想再跟人闹翻,照他说的重新靠回颜沉怀里,颜沉已然迷糊,感觉她又回来了,再次抬手帮盖住耳朵。
林琅闭上眼,听着耳里的轰隆声,慢慢变成嗡嗡声,最后成了朦朦胧胧的沙沙声……
寄生如期喊醒了他们,两手一撑跳入车厢,推了把玉姐,换她去御车。
林琅甫一睁眼,装水的竹筒立刻伸到嘴边。她呆了呆,又笑了笑,想那颜沉也太在乎自己在她心中的模样了吧。
林琅客气一声,握住竹筒灌了几口,井水久置后掺入竹香,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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