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后厨里李善叫着顾君,翡翠忙把身子别过。
李善包了十个枣馍,给顾君用细绳扎好,见那俏妇也在巷中,便多看了几眼。
顾君谢了李善,等这人进去,又回身去找翡翠。
只是瞧着翡翠背影,心中有了计较,越走越近,便下了决心。
翡翠转过身来,拭了拭眼角清泪,抬起脸来,便是楚楚可怜的模样,也带了一分坚忍,对顾君说道,我听闻那日官差南下去捉少爷,少爷福大,竟逃了去,那会子你也在,可知少爷去向。
顾君心中有鬼,面上神色未动,将那日被官兵伏击之事说与翡翠,只说陈之敬被高适等人救走,自己和关庆落在一旁,被众人远远甩了去,不知那些人去向。
翡翠听了,面上略有喜色,说道,高老爷子功夫甚是了得,官府又能拿他如何。
盯着顾君眉眼,继而又落下泪来,说道,我瞧着你,便想起少爷,也不知少爷如今在哪儿,过的可好。
顾君想起那日高适为了救陈之敬,舍了性命缠住那官兵统领,心下不禁戚戚焉,暗忖,想来翡翠应是不知那山中崩塌之事。
转而说道,翡翠姐姐,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翡翠瞧他一眼,面上已是悲凉,苦笑道,逃?我如何逃。
正说话间,身后传来一个泼辣的声音,骂道,不知耻的东西,才转了身,就在这里偷汉子。
翡翠顾君皆是一惊,吓得赶忙分开。
那后厨老妇已打在翡翠脑袋上,口中骂个不休,瞪着顾君。
翡翠捂着偏乱的发髻,给顾君使个眼色,顾君忙不迭躲到一边,那老妇又骂了几句,才拽着翡翠走了。
顾君瞧着二人离去背影,心下黯然。
忽听身后李善笑道,顾老弟,这女人,你可沾不得。
顾君结结巴巴说道,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哥哥不要拿我说笑。
李善口中嚼着块r_ou_干,含糊道,她相公可浑着呢,这老妈子也是泼的厉害,每日盯这媳妇盯的紧。
顾君提着枣馍,喃喃道,可怜她嫁了这么一家。
李善笑道,顾老弟说的什么话,她一个妓`女,能有人家要她,已经是修来的。
顾君闻言,大吃一惊,转头瞪着李善,支吾半晌。
李善倚在门边,递给顾君一块r_ou_干,顾君懵懵然接了,就听李善说道,你来咱这镇上日子短,不知道这女人底细,原是个官妓,就云城那儿,被一相好的官儿接回家,谁知那家夫人厉害,硬是把她打发给家里养马的做媳妇,就是咱们镇上老金家。
顾君茫然道,官妓,她怎的做了官妓。
心下突然明白,翡翠不曾逃出来,那时陈府覆灭,男丁尽数斩杀,余下的些女眷家仆,小厮奴婢,大约也是充了官妓,或是流放。
忽然觉得有些蹊跷,好似忘了些事情,极为重要,心中惶然却不知是何事。
68.
顾君别了李善,一路想着心事,只觉不一会子就到了自己家门。
往日总觉得这路好不漫长,今儿一转眼便到了。
站在院门口,却是不敢进去,手里还掐着李善给的r_ou_干。
心中暗忖,他二人逃命,让不让翡翠知晓行踪,定要少爷来做主,自己万万不能违逆了少爷。
想到此处,抬头看了看院门,又想,少爷愿不愿意见那翡翠呢。
顾君心中愁肠百转,难受的紧,若是少爷见了翡翠,翡翠定要与少爷一处,再不分离,自己可如何是好。
不自觉抬手推门而入,走向屋门。
两扇屋门紧闭,顾君看着,心中更是难受,他的少爷就好好地安坐房中,从此便要让人分了去,可怎生是好。
想着想着,步子更是沉重。
忽听里面传来陈之敬的声音,原是窗户开了一条细缝,陈之敬见顾君在院中磨磨蹭蹭,小声嗔道,怎的还不进来。
顾君忙匆匆进去,将一提枣馍放在灶上,陈之敬已是迎了上来,见顾君神色有异,双手抱着顾君面颊,揉弄道,怎的呆成这样。
摸的感觉顾君面颊冰凉,又捂了捂,说道,可是冻的久了,冻成呆子了。
顾君觉他十指纤纤,笑吟吟瞧着自己,心间一痒,复又酸涩,痴痴地想,若是少爷瞧见翡翠,定是欢喜。
陈之敬见他手中掐着r_ou_干,翘着两根手指,将r_ou_干拿过,笑道,这东西我倒是未见过,如何弄的。
顾君方才回神,说道,便是猪r_ou_煮熟,切成条晾好,裹了好些香料,原是李善拿来下酒的。
陈之敬原先吃的都是j-i,ng心制作的r_ou_脯j-i片,甫见这r_ou_干,觉得有些新奇,放到口中咬了一口,蹙眉道,香倒是香,就是又硬又干。
说罢,将余下的r_ou_干塞到顾君口中,嗔道,早上只喝了粥,饿的紧哩,你快去做些饭来。
顾君听了,忙转身到灶上,蒸热了两个枣馍,又炒了一个r_ou_菜,恍惚间想起,怎的不与少爷说那翡翠的事情。
听陈之敬已在房中唤着,忙伺候陈之敬用饭。
那枣馍一个就有撑开的巴掌大,北方民风粗朴,做的东西都不比京城j-i,ng致,面也厚实,陈之敬吃了一个,就有些胀了,饭后要顾君来揉肚子,卧在顾君腿上睡了好一会子,醒转后又要沐浴。
顾君忙前忙后,折腾到傍晚,给陈之敬擦着背脊,又想起翡翠的事情,想张嘴,却怎么也张不开。
三更十分也睡不着,索性偷偷睁眼瞧着陈之敬睡颜,月儿高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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