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终于放了晴,四下一片寂静。
李姐儿披着衣裳起来瞧,眼见远处苍山连绵,一轮金日欲要升起,心中稍是宽慰,知道这风雪终于消停了。
呵出一口白气,搓了搓手,将袄子裹好,拿起大扫帚将店门口的积雪扫了扫。
这积雪底下都冻上了冰,她鞋底子薄,踹了好几脚,终于将门口打扫干净。
她二十出头,生的结实,长的却是水灵,可惜日日打理家里的包子铺,忙的粗手粗脚。
镇上的姑娘十五六岁都当娘了,她还没有婆家,家中老母着急,嫌她眼高。
因着这暴风雪,才得些功夫在屋里歇了几日,今日早早起来收拾,不多时便蒸了几笼大包,热气袅袅,清香无比。
卖了半屉,李姐儿掂了掂钱袋,才想起早上未擦面脂,急急洗了脸,回屋剜了两甲膏脂,边走边抹,剩下些多的,抹在手背,一并润泽了去。
冬日清风凛冽,阳光怯生生的,她面上散发着丁香的味道,在寒冷的早晨,与市井间的各种味道混了起来,别有一番人间烟火气息。
越闻越好闻,李姐儿又嗅了嗅手背,抬起头来,就瞧见街边站了个后生,低着头,肩上挑着两大捆木柴。
家里包子铺离不了旺火,这几日风雪催人,已是快断了柴,李姐儿忙将那人叫进来,才发现这人长的俊朗,不似往日里那些贩柴的老农,只是身子单薄,又裹着破衣烂衫,大冬天穿着单鞋,脚踝露在外面,冻的通红。
那后生见她打量自己,知自己样子落魄,面上有些腼腆,手脚却麻利,不等李姐儿使唤,已将木柴卸了,码在后厨,继而抱了扁担,立在屋外,生怕脏了人家地角,只等李姐儿给钱。
李姐儿心中笑道,倒是个乖巧懂事的,可惜了。
数出十文钱来,又在屉上拿了两个r_ou_包子,一并交给那后生。
后生不敢接,李姐儿将包子往人怀里一塞,说道,不值钱的东西,你拿着路上吃,日后打了柴,直接送到我铺里来。
那后生千恩万谢,兴高采烈拿着包子走了。
李姐儿瞧那后生向镇外山上去了,心中寻思,那山里可没什么人家,到这镇上路可远哩。
瞧了好一会子,转身才发现,自己老母早已站在铺中,面色y-in沉,正在嘀咕,不值钱的东西把你养这么大,让你去贴外人。
李姐儿见店里来了客人,边收钱边嗔道,您可别挤兑我啦,今儿忙呢,我可顾不上您。
李家老母拿了几个包子,坐在门口吃了起来,骂道,哪个都瞧不上,左挑右拣,现下倒瞧上个要饭的。
李姐儿心中憋气,怨道,谁瞧上谁了,人家也不是要饭的。
这话被买包子的尤二郎听见,打趣道,咱们李姐儿看上哪个要饭的了?你二哥我充了媒婆,给你说和说和。
李姐儿恼羞成怒,将屉笼盖了,骂道,不做你生意,包子都堵不上你的嘴。
那尤二郎赶紧讨饶,才就此揭过。
。。。
顾君哪舍得吃那两个包子,揣在怀中捂着,到得家中给陈致敬吃,包子还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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