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存进快拨键里。这个号可以直接找到我本人。你要是在美国遇到了什么事,不论任何时候,都可以拨打这个电话。如果我没接,那我大概是死了。”
敏真如今可不敢夸口了。上次她才说自己不会遭遇危险,就被绑架到了公海上。这次要再口无遮拦,怕是真的会身陷侏罗纪公园。
“还有,”郭孝文注视着她,“别总叫我叔了。你都管于怀平叫哥呢——亏他好意思。”
“可叫你哥乱了辈分。”敏真一张脸都皱起来。
“就叫我名字。”郭孝文说,“我有名有姓,就是拿给人称呼的。”
“好吧……郭孝文。”敏真咯咯笑,觉得很新鲜好玩。
依旧是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简直能拨开所有y-in霾云雾,让所有的花儿在阳光下绽放。
“敏真?”韩子绍他们已等得不耐烦,指了指手表,又扬了扬电影票。
那两个少年,青春干净,如大雨过后的晴空。他们才是敏真的同类,才是她该相处的对象。
“走啦!”敏真朝郭孝文一挥手,朝伙伴们跑去。
郭孝文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笑了笑,转身地朝车走去。
他那车就停在非机动车道的人行横道上,交警扯着喇叭嚷嚷了好半天,依旧不见这胆大包天的正主过来。小交警只好顶着烈日下车来,拍照片开罚单。
郭孝文远远望见了,步伐依旧慢吞吞。
又有什么事值得他来去匆忙呢?
“郭孝文!”
男人猛地站住,扭头回望。
敏真又大步跑了回来,扎成马尾的发辫在身后扫来扫去。
“和你商量个事儿。”敏真双目亮晶晶地注视着男人。
“你说。”郭孝文下意识屏住一口气。
“我能摸摸你的头吗?”
郭孝文一怔。
“你以前说过,等我长大了,就能反过来摸你的头了。我觉得我现在足够大啦。不能总是让你乱薅我的……头发呀……”
郭孝文在女孩儿的碎碎念中,曲腿弯腰,将他高大的身躯蜷起来,半跪半跪在了她身前。
敏真尾音化作一道轻烟,飘散在了半空中。
“摸吧。”郭孝文把头低了下来。
敏真迟疑着,伸出了手,轻轻将手掌放在了那一头乌黑的短发上。
出乎意料的,掌心下的头发竟然十分柔软。
人来人往的广场路边,众目睽睽之下,郭孝文温顺地蹲着,就像一头被驯服了的狼。
***
周末的时候,一家三口重返故居。
一别六七年,小楼依旧,可前庭的树木已亭亭如盖。
上一任主人很是没有情趣,接手后将庭院里的花草全部挖走,地面砌满了砖。好好一个繁花似锦的庭院,落到他手中,好似二八俏佳人被剃了头,古佛青灯了此残生。
顾元卓重新买下这里后,又请工人将地砖全部撬走,堆放上黝黑的种植土。
旧情可以复炽,被毁去的美景也可以重新再造回来。
这一次,顾元卓决定和江雨生一起,将花草一株一株地种回去,堆砖石,钉木板。像工匠修复古迹般,耐心,专注,把他们的家复原。
为了能尽早住人,屋内已重新装修过,却依旧是江雨生最喜欢的浅灰色简洁风格。
敏真童年时的画还挂在原来的位置。顾元卓竟然将它保存了这么些年。
“当年走得太匆忙,许多好家具都丢了。”顾元卓有些遗憾,“那个我们俩一起淘来的古董角柜,摆放在老位置上,摆一个水晶花瓶,不知多好看。”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江雨生对他说,“我们还能一点点把缺失的部分再添补回来。”
是,他们以后还有漫长的光y-in要一起度过,还有足够的时间来等待他们去填满。
顾元卓叹:“可惜下个月,敏真就要回美国上学了。这里就又剩我们两个人。”
“我陪你一起做空巢老人嘛。”江雨生笑意盈盈,凝视着顾元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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