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血缘近的几乎都在本市,朱立陪他挨家去跑。一路折腾到天黑,唐骥冉包里的股权转让协议一份都没有送出去。最后他电话约了几家稍远一点的,开车过去天都亮了,才给出了零星的两三份。朱立也是一夜没休息,本来就不太j-i,ng神的年轻人瞧着更加萎靡了,唐骥冉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表情,开口道:“小朱,你是不是觉得我给的可惜了?”
小朱猝不及防被点名:“是,那几个其实……”都不是本家人嘛,只是挂着点血缘关系的远亲,机会渺茫。唐骥冉兀自笑了笑,垂着眼叫人看不清他真实的表情:“本市那几个都不相信我,怕我留着后手呢。我得叫他们知道,我说话算话的,只要他们肯签同意书去配型,不管成功与否,我都会把好处给足。”
老板的事情朱立不好过多评价,只好努力把眼睛瞪大了看路,打起j-i,ng神来开车。唐骥冉忽而又问他:“我以前真的那么招人讨厌吗?你们是不是都不服气我?”朱立悚然,结巴道:“没,没有。小唐总很好。”
唐骥冉乐了:“是只有你这么想吧,还是只有当我的面你才这么说?”
朱立小事糊涂大事清楚,把稳了方向盘慢吞吞地讲:“是因为我看到的,他们都看不到。”“嗯?”“小唐总是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干,不太爱跟下面人解释,有时候就……就很难理解。但其实……后来我跟着小唐总,慢慢就懂了很多事为什么要这么做,执行起来积极性就会高很多。”朱立讲完小心地看过去,赶紧给自己找补几句:“也不是,不是说都要解释的意思,做老板交待的事情是应该的。”
他发现唐骥冉面沉如水,觉得自己怕不是说错了话,于是知趣地闭嘴。唐骥冉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来对他扯了扯嘴角:“没事儿,待会儿你打车回去休息吧。市内那几家我自己再去一趟。”
朱立犹豫着宽慰了他一句:“小唐总,还会有其他肾源的,放,放宽心。”
“但愿吧。”
唐骥冉分得清安慰和现实,他现在反而冷静了下来。大概所有人都认为他这次是憋着劲儿又想出什么幺蛾子,闹得大家不得安宁,但其实他只是单纯想为他爸争取一点活下来的机会。那些不知天高地厚、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年轻人,大抵总要在一个接一个的跟头之后才能慢慢找到与生活相处的正确方式。最近接连的碰壁,让唐骥冉开始反思,自己先前做事是不是真的不太讲究。现在尝到的所有的“果”,是不是也都有自己曾经种下的“因”。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他还有沮丧不平的心态,现在他把事情担起来了,要自己解决了,那点委屈愤懑反而被沉沉压住。
朱立把人送到,正要下车忽而被唐骥冉叫停,他朝被悲伤气氛感染的朱立一笑,目光直勾勾盯着他,半开玩笑地问:“我才想起来,你买画是怎么买的,有个姓朱的是不是你亲戚,让你吃里扒外给我送人头去了?”
朱立满脸写着懵懂:“什,什么?”
唐骥冉把事情一交代:“行了你先走吧,记得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顺便想想怎么给我沉冤昭雪。”他没打算吃下这个哑巴亏,画是他买的,人也要是他的。他再不打算因为自己的原因失去什么了。唐骥冉把懵圈的小朱同志甩在身后,留给他一个大踏步的背影:“我回去睡一觉,你也去休息,下午来接我去公司。”
回家接到法务团队的消息,问唐骥冉的意思,说原先唐维川那边造成的经济损失大多是间接的,处理结果未必能叫唐骥冉满意。如果收集到唐维川买凶伤人这件事的证据,形势对他们更有好处。唐骥冉回来还没有去见过他二叔,他可以对其他人放下身段来好声好气,到了唐维川这里,唐骥冉没过自己心里那一关。想要钱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可他做出的事差点伤及了唐味斋的根本,这才是叫唐骥冉不可原谅的地方。而一个能对自己侄子能下狠手的人,他也实在是……“好,证据先收集。后续你们看怎么c,ao作更好。”
唐维川打唐骥冉的电话没有打通,他接到了另一个人的来电。
“唐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
唐维川倏然瞪大了眼睛,握着手机的手机也攥紧了,咬牙道:“我不可能答应。我早说过,这次失败了就不做了。而且你们也不像一开始答应的那样能控制好舆论的发酵,差点……不,是已经捅出了大篓子。”“但是你打算停手,你侄子也不会放过你的,”对面声音有恃无恐,轻慢又自得:“你知道唐骥冉在国外被打了吧,他们已经找到买通打手的人了,对方很快就会供出来主使是你。”
“你说什么!你们找人打他?”
“是啊,连钱都没要你出,很良心对不对?唐骥冉一定会对此深信不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抱着幻想。趁他现在无暇顾及其他,像之前说的一样,你拿下唐味斋,我们来做营销顾问,以后双方都有好处可拿。”
唐维川气得发抖,摸到一把椅子贴边坐下:“你们,你们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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