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疏朗就像一个在睡眠舱里休眠了很久的人,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换了天地,而他则茫茫然,不知今夕何夕。
诚然我们都不是为这世道而活,换个天地又如何?
可事实是他一睁开眼,变的不只是世道,连我都不再是从前的我了。
看着他的背影的那一瞬,我突然明白了,我虽然不能替他更天换月,但星移斗转,纵使这天下都变了,至少我不会变。
我从后面抱住他的时候,他惊讶得不行。我分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掺杂着喜悦和意外的光。
“你怎么还没出发?”
我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没有拿。”
我在他疑惑的眼神里牵起他的双手,说道:“回家见家长,怎么能忘记带我对象呢?”
“阿胤......你,你这话,你不怕让你爸妈知道我们两个......”他断断续续说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过了好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这才找回了镇定。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阿胤,你想好了,我们的关系,有很大的可能不会获得你的父母的祝福,你明白吗?你确定要这样?”
我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他任我乱动,没有制止。
“阿朗,你活了几千年,我也活了两辈子。我们一起当过疯子,当过罪人,我们从来不是靠别人的祝福活下来的。”
他的眼神有些动摇,我甚至看到他眼角已经微微泛红。
“阿朗,跟我回家吧,我想向我爸妈好好介绍你,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们就一天到晚跟着他们刷好感。你这么聪明,我脸皮又厚,我们俩加在一起缠着他们,总有一天他们会同意的。”
疏朗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反握住我的手。他情绪很激动,手上力气使得格外大,我没有动,任由他握着我的手。
他看着我,终于说了一个“好”。
那一个字宛若冬天雪地里压断枝桠的那团雪,终于打破了胶着的状态。
我再看向他时,或许是心理作用,我再看不到那种把他裹起来让我难以看穿的情绪,他双眼澄澈清亮,似乎一眼望去,就能从他眼里望进心里。
“那我们回家吧,好吗?”
他看着我点点头,笑着说道:“好,我们回家。”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疏朗。
帅是当然的,我男人能不帅吗?
但是这傻里傻气的样子,说什么也不随我啊!
“阿胤,你看一下我后面的衣领是不是翻起来了?”
“阿胤,你看我这身儿这样配是不是有点浮夸?爸妈很有可能觉得我这人不务实,这样不好。”
“阿胤,你说......”
我终于忍无可忍:“你再问,继续问,问得越多越好,一会儿回去迟了让我爸妈等久了,你穿金缕玉衣他俩都不会瞧你一眼了。”
疏朗的动作一顿,接着电光火石般换好另一套,在镜子前面瞟了一眼,说话的语速都调到了二倍速:“就这套。走走走走走,快上来,我们现在就走。”
我哭笑不得地搂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他嘴里默念口诀,再看时我们已经到了我家门口。旁边还跟着左手一大包、右手一大盒,脖子上还挂了一袋东西的老王。
真的,我觉得我有必要为广大女性朋友平反,购物狂真的不是女性专有的标签,男性朋友们不是不买,是时候未到啊!
我这是真的开眼了,疏朗这厮,仗着自己法力高强,搞来了一大堆七七八八的见面礼。他原本还弄了两条几十米长的大蟒,说给我爸妈补身子,被我以“爸妈没见过世面加上年事已高很有可能受刺激”为由劝着送回去了。
带着大蟒见家长,这么独具一格的儿婿,除了我家,您还能上哪儿瞧去?
大家都知道我这人蔫儿坏没个正经,尤其心情好的时候就容易得意忘形。站在我家门口,我心血来潮想逗逗疏朗这位即将要见两位很不讲道理很粗暴的家长的新儿婿,于是我把老王拉到一边站着,把疏朗一个人留在门前,说道:“新姑爷第一天上门,这门铃肯定得你来按。”
疏朗被“新姑爷”三个字炸得心花怒放,哪里还有什么理智想我是不是在糊弄他。他整了整衣服,清了清喉咙,又凭空一抓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一片香味清幽的小叶子在手上搓了几下,终于郑重地举起手......
“不行,我下不了手。”
大哥!我有让您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吗您就下不了手?
我哭笑不得的拍拍他的背:“不要紧张,你这么帅,要有自信。”
他点点头,深呼吸几下,再次决绝地举起手......
“阿胤,你说我敲哪个地方比较好?敲上面,敲下面,还是敲中间?”
我一口气差点儿提不起来。
“您看门上哪个部位比较讨您喜欢就敲哪儿行不?”
“嗯,明白了。”
他点点头,终于又一次举起手......
“阿胤,我敲多重比较......”
我真的要给他跪下了。
“行了行了夫君您先起开,我来开吧。”
我走过去,才掏出钥匙,门从里面打开了。
“我就说是儿子回来了你爸还偏说我幻听,你们......我的天你们这是去抢了超市还是打劫了菜市场,这大包小包的......”
我眼角抽了几下,清了清嗓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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