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那日, 红彤彤的日头蕴着暖意,轻飘飘的风里夹着潮s-hi,礼部试场大门外人山人海,试子们挤破脑袋, 只为一观院墙大红纸上可有自己的姓名。
杜松风走下马车忐忑前行, 时而有几人从对面走来,或面带喜色, 或摇头哀叹, 他忍不住去听那些飘在风里的谈论——
“头名那个叫韩梦柳的,哪里来的?怎从未听过……”
杜松风心头一震, 韩公子交卷那样早, 竟还是头名,好厉害。不过……也的确实至名归。
“头三名没一个听说过的。第二名叫什么赵尔, 奇怪的名字……”
“此次没中实在是亏。榜文上写着三日后宫中御宴,皇上要亲自召见考中的才子。谁若能在御宴上被皇上看中,岂不立刻飞黄腾达?”
“哎, 只盼下回……”
杜松风听得心中起伏,小心翼翼挤进人群。他身量算高,挤到一个较前的位置时,便能从晃过来荡过去的脑袋夹缝中,约略看清榜上的字。
他就也伸着脖子晃过来荡过去,嗯,第一名确实是韩公子,第二名、第三名……
一个个望下去, 望了一多半都没有他,心里有点难过。虽然他当时拼命把卷子答完了,但痛成那样答的,想必不怎么好,哎。
要不然,他也期待下回好了。
只是不知他爹还能同意不。
哎……
咦?
榜文下方似乎有个“风”字?前面……一个木一个公,再前面……
杜松风倒着读了一遍,又正着读了一遍,又倒着读一遍,再正着读一遍,来来回回读了十多遍,又再确认了周围并无与他同名同姓者,才颇不真实地咧了咧嘴。
取前三十名,他是第二十四。
虽不像韩公子那么厉害,但起码考上了,考上了就好。
又将赴御宴的事项认真读了,他转过身往出挤,面上平静,心中却狂喜,周围嘈杂仿佛都听不见了。
“杜公子。”
杜松风一愣,定住神,发现竟是韩梦柳微笑着站在面前,赶紧整理情绪,“韩公子,你看过榜了吧?哦,”颇正式地一揖,“恭喜韩公子夺得榜首。”
“多谢,承让了。”韩梦柳抱拳回礼,“也恭贺杜公子榜上有名。”
杜松风讶然,“韩公子看了我的名次?”
韩梦柳温和地笑,“我来得早,就都看了。杜公子,不知可否找个方便处叙叙?”
杜松风张嘴刚想答应,突然警觉地四下看了看,果真看见装饰有恒庆元图样的马车停在远处,神色便黯淡下来,“韩公子相邀,我自然愿意,但我不想见李……怡。”
韩梦柳眉目舒展,“杜公子多虑了,那马车是李兄借我的,今日只是你我,绝无旁人。”
小半个时辰后,归云阁雅间中,杜松风为韩梦柳斟上茶,“那日我晕过去了,过后才知道韩公子曾来找我,又听说当时下人对韩公子不太客气,我这里给你赔罪。”起身一礼。
韩梦柳连忙去扶,“都是朋友,杜公子太见外了。”
“原本我想下贴再请韩公子,又觉得自己在卧床,不便待客,想等身体彻底好了再说。”
“杜公子真是越说越客气了。”韩梦柳心里明白,杜松风没有立刻请他,最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因他如今住在李怡家中,不便下帖,便道:“我那天去,是担心你的身体,听你家下人说已有名医在为你诊治,我便安心了。算来你尚未出月吧?”
杜松风再点点头,“韩公子细心,我的确尚未出月,但自己觉得没什么了,大夫也说可以适当走动。”有点开心地笑了一下,“毕竟今日看榜,我觉得得自己来。”
韩梦柳望着杜松风,那样纯真的、像小孩子一样的笑容令他震动。他知道杜松风是真想考中,也是真正发自内心不受任何束缚地高兴。那样的心情……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了。
作为一个将这场考试当作游戏,甚至是存了些利用之心的人,如今占了或许如杜松风这般真心想考之人的位置,是否有些卑鄙?
心中隐藏的柔软被这一笑牵动,他不禁道:“月中万不可掉以轻心,多注意些总是好的。”叹了口气,“……其实方才李兄就在马车中。他提前说了,若你愿意,他就出现,若你不愿意,他就回家。但无论如何,都要让我来看看你的身体,他到底是关心你。”
“唔。”杜松风愣了一愣。
韩梦柳道:“若你不嫌我冒失,可以同我说说真心话。”
杜松风低下头,双手握拳又张开,“我、我不想再见他了。”
“杜公子是觉得李兄及其家人做事霸道,因此生他的气?”
杜松风微垂着头,双手捏在一起不言语。
韩梦柳又道:“我知道你们两家不睦,此次李大掌柜夫妇行事亦的确有错,但且先不说上一辈的事情,只说李兄。杜公子,你为了抢回孩子,怒火中烧连性命都不顾,正因为你是孩子的父亲。但你可有想过,李兄也是孩子的父亲?”
杜松风又一愣。
“李兄也满心希望能陪在孩子身边,如你一样。”
“可是,”杜松风不解,“当初有这孩子是意外,他应该……”
“但人终究有感情。”韩梦柳叹息,“否则你我如何成为朋友,夫妻又如何成为夫妻?你初怀上这孩子时的心情,势必也与今日不同。”
杜松风讶然。
“你乃孩子的生身之人,怀胎十月最是不同,大概因此有些忽略了李兄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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