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
他早就想吐槽了,虽然这四个字没写错,可这么直白地放在脸上真的好吗?又不是普天之下皆你儿子,走在外面没被打,老爹你运气还真好!
大概是云渊神色太过复杂,云父面上字迹一变,一行小字“表情担忧”缀在边上,完美反应了云父如今的心情。
他小心翼翼问道:“儿啊,你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不,我就没有哪个地方是舒服的。
大致猜出这是哪个场景,云渊回忆了一遍他被葛藤偷袭后的情况,默默把视线从纸片人身上移开,口不对心安慰起眼前的纸片爹。
“爹,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他问道,“其他人呢,情况可还好?”
云父面上字迹再变,“松了口气”直接挂在脸上,语气中含着一点儿欣慰。
“你两个族弟情况尚可,并未伤到要害。”他认真回道,“亏得你最初反应快,提醒了他二人一声,否则如今是个什么光景还不好说。可是想起来走走?”
云渊应了一声,撑着身体从纸片床上坐起来,掀开写着“做工j-i,ng美、保暖效果好”的纸片被子,穿上看起来材质是纸、一上身就变回正常模样的靴子,在纸片人老爹的搀扶下站定身体。
“今天天气好像不错。”
握着自家老爹稍一使力就会被撕破的纸片手,云渊没有对他老爹四四方方的双手发表意见,只是向外扫了一眼,看圆圆的纸片太阳挂在空中,再次下意识做出判断。
纸片云父闻言卡了下壳,在原地僵硬半晌,才稀里糊涂接了一句话。
“一会儿林丹修便要过来,你不可胡乱走动,只在院子里活动一下筋骨即可。”
云渊:“……”
我说天气,你要给我去建个火车站,顺带买一颗橘子树回来,这对答社会社会,是在下输了!
深吸一口气,云渊感觉面前这个纸片爹一点儿都不智能,和母星那边的完全不一样。
就这样,还想装作幻阵糊弄他?
以前他也没觉得祁落蠢得不正常,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正常人能搞出这么大破绽吗?!
面无表情看了眼脸上已经出现乱码的纸片爹,云渊在心底叹了一声,一伸手,直接把纸片爹从中间撕成两半,随意扔在地上。
毕竟这不是他真正的爹,一个冒牌货,他没什么下不去手的。
想到此处,云渊声音骤然变冷:“出来,我知道你在附近。”
纸片随风沙沙响动片刻,四周无人应声,仿佛云渊不过在虚张声势。
云渊眸光森冷:“我再说一遍,出来。你最好识趣一点儿,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沙沙响声变大,不同于普通人的足音一点点靠近,最终有无形之人在云渊面前站定,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骨头摩擦声。
“你这人,倒颇奇怪。”对方僵硬道,“我竟从未想过,有人往昔会生活在如此可怖之处。”
云渊笑了一下,没有反驳。
事实上,祁落说得很对,他本就无从反驳。
这是一个奇怪的世界,只有简单的黑白两色,所有东西由纸制成,少许黑色线条粗糙如儿童简笔画,只能起到极有限的提示作用。
比如纸片爹脸上的字。
这里毫无生气可言,云渊是这世界中唯一有色彩、唯一有三维的活物,是无可争议的主角,其他纸片人只是兢兢业业衬托他的配角。即使那些纸片人也会对云渊每一句话做出反应,会同云渊一起行动,但他们终究不同,不但不会削弱云渊的孤独感,还会制造更多压抑的可怖。
非我族类。
与众不同。
在这个世界里,云渊才是异类!
祁落因问道:“你为何还未疯?”
云渊笑着摇头道:“我为什么要疯?就算你觉得这很奇怪,但对我来说,他们仍是最关心、最疼爱我的亲人。”
祁落用入梦术制造的世界非常简陋,与他本身呆过许多年的世界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在母星地球时,哪怕他爹是个纸片人,反应也与常人无异,会事无巨细安排他的生活,也会在他低落时尽力安慰开导他。
不止父亲,他的族人、好友、同门亦是如此,所以即使他活得有些压抑,孤独终究没能逼疯他。
更何况,除了这些纸片人——
还有万分疼爱他的作者师尊在。
云渊诚恳道:“我以为能在这里看到我的师尊,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当初在简笔世界,云渊便是遇到了祁落,靠着他一手入梦术见到了师尊。
哪怕他师尊听不到他的呼喊、感受不到他的动作,他也能用自己的双眼真真切切地看到他师尊——一个活生生的人——听到他师尊对他的思念。
“贫道徒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可怜贫道徒弟还没有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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