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鱼得水。娜姐,这可不就是又一个卧龙岗上闲散人嘛!
那你就跟他打个招呼,捎带脚到两条街外的满庭芳给我称一斤玫瑰杏仁糕回来。娜姐打了个哈欠,自去睡觉。
绕了一圈都没找到,大约是凌晨4点,天半黑不亮。今是休息日,这也不是闹市区,街上更无什么人,连车都没看见几辆,只有路灯还依然闪着一夜的疲惫。我手搭凉棚东张西望,正纳闷陈向阳就能走得这么快的时候,忽然在街边拐角的小区居民健身角看见了他。他坐在颜色鲜艳的塑料秋千上,脚踩着沙地,低着头正在那轻轻地晃来晃去。一直栓在杠上的铁链发出几下轻响。
我一见就是一愣,这个……这个……哎呀,刚才怎么就没问问娜姐,怎样才算神情有异呢。
他若有所思,以至于我一直走到跟前,看到我的脚了,才猛地抬起头来。
王炮。
嘿嘿。我站到旁边的健康步道上,隔着软底布鞋一只一只地踩着鹅卵石。
半天都没说话。
直到他张嘴问我怎么会和娜姐这么熟的,我才把老猴和娜姐的事大概一说,自然略去了我和老猴的那段,也略去了我去高力强家的那段。就这,也讲了不少时候。轧着我罗嗦一点,有些记得不太清了,就加上我自己的想象,添油加醋地整个把娜姐描绘成了一白毛女,如何走出了深山,翻身过上了幸福生活。一直说到出来晨练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不得不起身沿街溜达着,唠着别人的故事,各自想着自己的拳经。
这样子的逛荡法,还是春天的时候,大太阳照着,暖洋洋地,我和他。想在回想起来,简直觉得是仰望树上的叶子,眼睁睁看着它从绿变黄,一阵风来,就遍地成金。再扫扫,跟灰尘废纸划拉到一道,和成一堆垃圾给装上了车,或者一把火或者一锹泥……
拉着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笛声的洒水车,跟着前头的大扫帚清洁队从后面的大路上大摇大摆地过来。我一拉陈向阳,赶紧有多远闪多远的。水花飞溅,腾着路两边的浮土,依然沾上了几滴泥点子。
哎呀,可惜了你这身衣裳。我摇头叹息。
王炮,咱们走去三子那喝豆浆吧。陈向阳突发奇想。
啊?我心想,这得有多远啊。眨了眨眼,笑了:好啊。有什么不行呢。
真的就开始走。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从陈向阳生病那天开始起,始终横在我们俩心中的那条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跨过去了。是因为娜姐吗?还是因为忽然捅开了天窗说起了亮话,不再你兜我转地互相琢磨着对方话里面真正的心?我觉得挺轻松。走在他旁边,这感觉有点熟悉……
王炮,陈向阳手插在裤袋里开了腔:你……还记得上次去赵家湖吗?
上次?……赵家湖?……
是啊,上次去赵家湖的路上我也是这样走在他旁边。两双脚往前挪着步子,不紧不慢,没什么目的性,也不赶时间。
你还记得那天在老墙根碰到的那个大爷,一听说你想吃老轰筒子炸的爆米花跟咱们说的话吗?
恩?我闭上眼,琢磨了一下,那天……
陈向阳霍然站起,拍了拍屁股说:走吧。
哎,我说,裹在薄袄里的老头拢着手喊住我们:别的不敢说,这爆米花咱们这片有个老支头,现在每年就出来这么一次了,不为别的,就为了周围的人来撞个彩。过去不当玩意的东西,现在更没落了,只有我们这票老的还当个稀罕。你们俩今运气好,他就在过两条街那边的老槐树底下摆摊……
王炮,你那会喜出望外地奔过去,非拉着衣服找人要签名,不住口的偶像长偶像短,真亏那支大爷能憋得住,可倒把我给乐坏了。陈向阳微笑了起来:也难怪,那是你打小的理想呢。
一年就那么一回啊,真是碰得巧了,我有多少年就没见过了,也没听过那声响了。我感慨。
陈向阳点了点头:是啊。
沉默了半天,他问:那你还记得后来在赵家湖,你捧着爆米花跟我说的话吗?
后来?
对,后来。
后来嘛……我挠了挠头,继续回想。
我们坐在赵家湖中心岛上的九层塔楼里。最高一层,背靠着栏杆,屁股下面是清凉的石板地。抬头就可以逆着光,看飞挑出来的塔檐上托着凸睛蟾蜍,嘴里含着蓝绿色的铜铃铛。这一圈一共是108只,风来雁过,铃声悦耳。
王炮,为什么你想当爆米花老头呢?陈向阳随口笑问。
啊,这个啊,我托着一个报纸糊的圆锥筒,不住地把爆米花丢进嘴里,一边想了想:因为……因为,人生就象爆米花啊。
陈向阳愣了一愣,有点意外。
嘿嘿,你看,这棒子粒一颗一颗地都长得几乎一个模样,可一进了轰筒子,嘣一声响,好家伙,爆出来什么样的都有。每一个都不带重样的。这人也一样,小时侯也都差不多,长着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轰隆一声,大家就都不一样了……
王……王炮,陈向阳看着我有点怔:你这人有时候还真叫我意外。
有吗?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爸跟我说的。所以我就想这爆米花老头多牛b啊,甭管什么玩意到他手里哗啦就给改造了。
那不是爆米花老头……陈向阳望着塔铃出神:……那是上帝。
我想起来了。我有点惆怅:你那时候说的什么无声无息地就不见了的人太多了,原来就是说的他。
陈向阳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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