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着。曾经的这种时刻,以安总是默默地蹲在自己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或者单纯地贴着他,让他一次又一次获得坚持下去的勇气。
现在。左予平用力蜷缩起身体,双手紧紧抱住胳膊,像是在拥抱着什么。
现在,他也要坚持下去,以安才能安稳地呆在孤儿院里。痛苦和难过,自己来承受就好了。
你一定好好的,代替我体会外面温暖没有痛苦的世界。左予平在心中默念着,既是微弱的祈祷,又是坚定的决意。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左予平已经十五岁了,正是普通孩子初三升高中的年纪,可他一直没有上学,甚至除了左藤丽偶尔需要带他到郊外进行杀伤力较大的测验,他连门都没法出。
左予平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精致的脸庞。由于长期处于室内而显得过于白皙的皮肤,让他本就没有表情的神色更加冰冷。
他伸手比了比,估摸着自己大概有165左右了——只比左藤丽矮一点点了。
手指从头顶滑下,无意识地在唇边流连。以安,现在怎么样了呢?应该正在准备中考吧。
左予平出神地想着,一年前,左藤丽给自己注射的从s级试验体得来的基因试剂,据说叫做异兽基因……会让自己在20岁以前彻底变成只知道吸收他人精神力的怪物,还会失去所有记忆。
那样的自己,以安一定不会想要见到吧。左予平想着,左藤丽知道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就用这种药剂来做牵制,一旦她死了,自己也就永远拿不到解药了。
不得不说,她成功了。他不愿意好不容易撑下来了,却只能在以安身边短短几年就必须离去,那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出现在以安面前,给他徒增痛苦。
左予平冷淡地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转身离去。
左藤丽双腿交叠,坐在实验室里皱着眉头敲击桌面。
左予平推门进去,看到女人这样的举动,便知道她一定是在实验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躺下吧。”女人今天的目光有些怪异。
左予平自觉地解开上衣,袒露胸膛躺在了试验台上。
少年的身躯单薄而苍白,在冷白色的灯光下分毫毕现。
左藤丽按下控制按钮,钢扣弹出,将左予平牢牢固定。她难得地没有立刻进行实验,而是对着他端详片刻,“编号up,不知不觉,你也长这么大了呢。”
左予平望着灰色的天花板,没有说话。
左藤丽修剪得圆润齐整的指甲从左予平的胸口滑过,来回刮搔,“你很听话,这些年下来,我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数据和结论,可是,为什么偏偏异兽基因在你身上发作得这么慢呢?”
左予平还是没有说话。
左藤丽叹了口气,“我本来也不想这样逼你们,毕竟要是你们不配合,我操作起来也很辛苦——但是,哈哈。”
她笑了起来,“来,你也笑一个,明天你就能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小伙伴啦。”
左予平闭上了眼。
几枚钢扣在地上滚了两圈,倒在了房间的角落。
左藤丽不可置信地呜咽着,瞪大眼睛盯住眼前依旧平静的少年,不断挣扎。
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左予平眼里毫无波澜,“你想说,你死了,就再没人能让我活过20岁,对吗?”
女人勉强点了点头。
左予平收紧手指,使用不是很熟练的精神力触手刺进左藤丽的脑中,将她的意识绞碎。
他露出浅浅的微笑,似乎是想起了思念许久的男孩,“我哪里有以安重要呢?我的所有,都将奉献给他。”
左藤丽微微颤抖,呼吸渐渐微弱,直至彻底消失。
左予平看着这个占据了他太多记忆的女人,沉默了片刻。
说不上有多快乐,更说不上什么慌乱,他只是看着自己业已消失的未来。
吐出一口浊气,左予平站起身,将女人的尸体拖到宽大的试验台上,倒下早已偷偷配置好的强腐蚀性药物。
女人的躯体很快化作一滩脓水,淅淅沥沥地落在了排水槽中,经过再一次的化学反应中和,终于彻底消失。
左予平穿上衣服,走进左藤丽的房间,找出钥匙、证件、现金等等。
他推开那扇禁锢了他四个春秋的门,再一次站在了阳光下。
他先去了政府开办的福利学校,远远地看见了正在上体育课的以安。
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过得很好。左予平心满意足地笑了。凝望半晌,直到以安体育课结束,才不舍地离开。
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闲逛了一会儿,左予平无奈地发现自己依然无处可去。
那,干脆去念书吧?和以安念同一个学校,不用太亲近,能看看他就好。顺便,还可以系统地学习一下数理化,试试能不能自己配出解药。
左予平自欺欺人地做下了决定。
——两个人故事,就此重新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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