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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生把盆和洗衣液送回屋里,顺手给时英和自己拿了两根冰棍出来。
时英接过冰棍咬一口,就从身后拿出一把狗尾草,说要给七生编个兔子。
七生于是饶有兴味地看他编。
兔子编好了,时英把它递给七生,然后给她看他的银色香囊,上头多了一排金色的字:forever.
“这可是我的护身符。”时英说。
一个暑假就在这样飘满粉红色泡泡的气氛中度过了,而在那之后等待着他们的,无疑将会是别离。
毕竟:永远,是很远的东西。
相失
七生家离南沙莆小学远得紧,一个来回就要一小时,那还是七生连走带跑。
七生走路惯常是眼盯着地的,她怕摔。可就算盯着地,她还是一样地摔。
在南沙莆,另一个天天摔跤的人,是楠初。他心思重,走路时总是神游天外。
有那么一次,七生周末到南沙莆找合欢玩,俩人一起翻墙进了小学校园。刚从学校里跳出来,七生就被一样普通人类感知不到的东西绊倒了。
七生那天心里不快活,所以提前回了家。
在楠初的奶奶家门前,七生停下了脚步。
她听到了时英的声音。
“是26个英文字母,不是24个……元音字母a、e、i、o、u发元音时才用an,所以是‘a uf ufo’……”
得,这人怎么和我一样,尽爱说些煞风景的话。
从那以后,七生周末一有空就会到楠初的奶奶家去。她在不惹人注意的墙根蹲下来,一听就是半天,直到夜色浸染天空,时英在楠初奶奶家吃过晚饭,做完作业,要回家时,她才从阴影里站起来,跺一跺麻了的脚,甩一甩酸了的手臂,装作不经意地路过此地,走出一段路再回头盯一会儿那人的影子消失的路口,然后一步步地往家走。
夜风扬起七生的黑发,她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女孩的心里充满了落寞,内心却仍期盼着下一次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在和时英玩到一起之前的很长时间里,七生四年级的许多周末,都是在偷听楠初奶奶家的墙角中度过的。
那是小小的七生经历的最令人难过的事情之一。
当然,她不知道,时英总是在转过那个拐角之后,从墙后面探个头出来,偷偷看着七生一个人站在路上看着他这边,最后转身离开。
时英会一直看着她,直到她消失在那条路上。
其实啊,他会时常去楠初的奶奶家玩,也是从他知道七生放学回家时会经过那里之后才开始的。
年少时的喜欢就是这样,各怀心事,三缄其口,温柔而又无邪。
七生觉得她少年时代做过最疯狂的事,就是骑自行车追汽车,还每天追,追了一个多月。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初中一年级的期中考试正在进行。上午的科目结束了,初中生们三五成群地走出校门。
“哥!”合欢远远地跑过来,“你听说了没,时英下楼时崴到脚了!”
晚上,楠初发来消息,说时英似乎不是崴了脚,而是摔断了腿。
隔天又听学校里的人说,时英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现在生死未卜。
慌了一周之后,七生在上学路上看到了时英爹的车。黑色的伊兰特,车牌号是009vu,七生帮时英挑的——她喜欢三的倍数,时英就撺掇他爹选了这么个三的三倍。
车是开往学校方向的。
行动先于思想,七生已经紧蹬几步,骑车追了上去。
风从耳边刮过,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但七生好似全都听不见,她只知道前面那辆车里,有她惦记的人。
车停在校门口。七生岔着自行车站在车的后面,披挂着一身淋漓的汗。
时英果真从车上下来,紧接着下来的,是应娜。
七生怔怔地看着时英拄着双拐,由应娜扶着走进学校,走进教学楼,看着他们有说有笑,似乎无人可以介入其中。
七生狠狠抹一把汗,眉间现出难掩的颓唐。
这些天,七生每天早早等在南沙莆那个岔道口,跟着时英爹的车送时英上学;放学后,她埋伏在校门口,然后跟在时英爹的车后面,送时英回家。
她告诉和她约好了放学一起回家的哥们儿,她近期要自己走。
本来,七生是想和时英一起结伴上下学的。可是时英怕被村里人瞧见,委婉地拒绝了七生。
七生为这事犯过嘀咕:为什么小学时可以一起到处耍,现在一起上个学就不行了?可她没跟时英说过。
直到那天下午,七生走出教学楼时,恰好看到时英亲昵地揉着应娜的头。
那天的阳光很好,金灿灿的日光把时英镀得像个小金人。
楠初给时英带来了七生要求分手的消息。
“为什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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