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个故友叫魏珂?”耶律天泽背着手,走到他面前问道。
魏珂?陆瑾刚想说不认识,转念想起在邕州时旅店里那两个人的对话。
——“泉州四个门有三个门都害怕死了,只有北门那个年轻书生魏珂竟然带头硬扛着,所以泉州现在还在硬扛着。”
——“那个魏珂跑出城去到处借兵了,不过谁敢理他啊?理他不是找死吗?”
——“魏珂……那他现在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哪里去了,反正到处跑呗。要是魏军知道他哪里去了,那他就死定了。”
这个魏珂,是泉州抵抗过魏国的那个魏珂么?耶律天泽问起,是因为抓到了他么!陆瑾放下手中的书,起身问道:“他在哪里?”
“他已经做了我大魏国有用之臣!”耶律天泽看着陆瑾,脸上带着骄傲的笑意,“他想见你。”
如果魏珂真的能为他所用,那么他要见自己的目的只有一个——劝降。陆瑾不想见到这种人,也不想听到这种话。
如果魏珂是委曲求全曲线救国,那么他要见自己,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自己,那么陆瑾不能不见到他!
“见我?”陆瑾佯怒道,“既然是你有用之臣,他见我做什么?不见也罢!”
“我知道你最恨投降我大魏国的宋人是不是?”耶律天泽道,“阿瑾,你就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弃暗投明?”
弃暗投明?听到这个词,陆瑾蹙起眉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不敢面对现实,你其实很没底气。”耶律天泽道,“但是,这就是事实。宋国没有半点让他们觉得好觉得要留恋的,也就你还在欺骗你自己。现在连个故友都怕见,是心里动摇了?”
“我见!”陆瑾狠狠看着他,咬着牙道,“现在就让他来见我!”
耶律天泽注视了他良久,转身离去。
不过几时,一个文雅俊秀的身影出现在陆瑾的视线之中。很难把眼前这个看似文弱可欺的人和他抵抗魏军的英雄事迹联系在一起。
这个魏珂,是那个魏珂吗?
“陆丞相。”魏珂跪在地上深深一拜,“草民泉州魏珂,拜见丞相!”
“请起。”陆瑾连忙将人扶起,请他坐下说话。
“草民虽然是泉州人,小时候也曾在建康求学,当年我们有缘同窗,感情是多么深厚。后来我回到泉州,你去了东京,本来就相聚很难了,又赶上国破家亡不得不颠沛流离,我以为再没有机会见面了。想不到今生有缘,今天竟然机会再见到陆丞相。”魏珂笑道,“陆丞相果然还是如此仪表不俗,龙章凤姿,如同天人下界。”
自己分明不认识他,他却上来就装熟叙旧,是否另有原因?陆瑾分不清到底是敌是友,没有认可也没有拒绝他的言论,只是套路地回应道:“哪里哪里。”
“陆丞相才华横溢,卓尔不群,应当有审时度势之眼光吧。”魏珂偷偷对他眨了眨眼,“宋国当年虽然繁荣,但是都是前代积累下来的繁荣。皇帝赵检实在昏庸无能,所以守不住前代基业,自己亡了国家,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魏国皇帝一代英主,能投靠他是我们的福气啊!不知陆丞相为何一定要执迷于宋?”
“丞相你看,这是我为保卫宋国留下的伤疤。”魏珂一面说,一面掀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在陆瑾面前,“我对宋国也算仁至义尽了吧。虽然我曾经如此忠于宋国,最终还是想通了投降大魏国,那是以为我发现,当今皇上真是英明神武!只有他才能统治天下!要辅佐就得辅佐这样的明君!”
他手臂上果然一道道伤疤交错,然而疤痕交错之间,手臂上竟然有字迹!
“一派胡言!”陆瑾一面呵斥,一面悄悄垂眼看他手臂的字:五王昨夜暴毙!
他要见自己就是为了传达这个?陆瑾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看完了,对他义正言辞地骂道,“你身为汉人不知廉耻卖国求荣,还有脸来我面前胡言乱语!若非我们之前有交情,否则我现在便杀了你!还有羞耻之心就速速离去!”
魏珂放下袖子,顺便悄悄抹去手臂上的字迹,故意大声道:“陆丞相你莫再执迷不悟了,你看我手臂上这么多为保卫宋国留下的伤疤,我当年对宋国的爱肯定比你少吧。但是我如今投降了魏国,我才知道当初的自己真是太执迷不悟。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道德?有些事情就是自己束缚了自己,你不尝试走出来,又怎么看到新的天地?你看看外面的阳光,多明媚啊!今天的魏国,多好啊!”
“若非我敬仰你的为人,我真的不会对你说这么多。所以,你真的好好考虑考虑吧,走出自己给自己设下的禁锢吧!”魏珂一面说,一面深深注视着陆瑾的眼睛。
那眼神如此坚定,又带着深深地悲哀,像利刃扎进陆瑾心头,令人心底一震。
他是怕自己还在怀疑他的身份,所以这样看着自己,企图让自己感受到他的真心吗?
自己身陷囹圄,也没有假意投降魏国,耶律天泽没必要安排一个人来送假消息试探自己——不用试探也知道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毁灭魏国!所以魏珂来的目的很明了:劝降是假,要给自己消息是真。
陆瑾回了他一个眼神,微微点点头,表示自己相信他。
“陆丞相,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心里也犹豫了?”魏珂故意道,“我知道你此刻内心很挣扎,你不需要现在就给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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