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安德烈是怎么查到那么偏远,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的——就像他当时也不能理解法兰西军队是怎么查出他的名字一样。总会有一些人愿意通风报信,期盼着与贵族们攀上关系,他们甚至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换取那些还姑且说不准的,想象中的荣华富贵。
而他现在所知道的是,既然安德烈愿意带他来,那就代表着他的母亲一切都好。
这是现在他所能臆想到的,最美好幸福的事情。
“希恩尔已经跟你母亲说过你会回来,”安德烈忽然开口,“她正等着你。”
蓝提斯点了点头。他睁开眼睛看向窗外越来越熟悉的风景,表情温柔而又庆幸,“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母亲这么久......虽然能知道她并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但我还是决定鼓起勇气问问——您愿意预支一些薪水给我吗?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以后估计会在您的船上待上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还清,双倍也没有问题。”
安德烈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布袋,递给了他。
蓝提斯接过来放在耳边掂了掂,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竟然是金币,先生,您果然十分富有。不过这分量可真沉,我并不需要这么多的。”
“能听出来?”
“什么?”
“金属之间的区别。”
“能的,先生,”蓝提斯说着从布袋里拿出一个金币,放在手里搓了搓,表情十分自豪,“而且我还能通过一枚金币的重量,纹路和炼制手法看出来是出自哪个国家,或者辨别真假——我对有价值的东西是非常敏感的。”
安德烈看了一眼在他手里翻来翻去的金币,又问:“你还会些什么?”
“您应该问,我不会些什么?”蓝提斯笑得更加开心,“您不记得了吗?我上次还为您画过地图,我相信效果应该很不错才对。”
安德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不是吗?”蓝提斯把自己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放在小布袋里轻轻搅动着,“我总是在不停地变换着职业,什么都做过,哪个行业能拿到更多的钱,我就会特意去学。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什么家境问题——抱歉,在这一点上,我又骗了您,不过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也有可能我并没有跟您说过这件事。天,我真的不太记得了。”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我的最终目的,其实就是因为‘价值’这个词语,金币,珠宝,或者摆设和画像,都是我想要的东西,因为它们有价值。而实际上因为我父亲常年在外的关系,我母亲生活独立,她以前其实根本不需要我经济上的支持......我只是在想,这段时间她一定不怎么好过,所以想为她做些什么。”
他说着,用算计的眼神看向安德烈,“所以您这次就表现一下您的善良,做一回对船员尽职尽责,伟大并且温和的船长吧。至少要让我母亲知道我这段时间过得很好。我相信您既然都愿意耗费时间带我回法兰西了,应该不会介意帮上这么点小忙的。”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出乎他意料的是,安德烈非常干脆地答应了他,“我跟你一起去。”
蓝提斯愣了愣,克制住自己想要脸红的冲动,将目光慢吞吞地挪向窗外。但同时,他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压制不住嘴边上挑的笑容了。
有些模糊的事情似乎在那么一瞬间就都聚集在了脑子里,拼凑成了它原本应该有的样子。他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然后就忽然放肆的笑了起来,注意到安德烈看过来的目光,他才稍微收敛一点,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先生,我只是突然理解了亚文和希恩尔对我说的一些话而已——亏我以前还觉得他们故作神秘,现在想起来,他们当时的表情简直糟糕透了!”
安德烈摇了摇头,懒得搭理他。
车夫控制着马车以均匀的速度往前平稳地行驶着,慢慢地朝一处山脚靠近。那座山并不高,甚至只能算作体积较大的山丘而已,而在这个小山的底下,有着一个小小的小镇。并不夸张,这里确实就是一个小小的,勉勉强强容纳了十家住户的小村庄,与众不同的是,这里的每一家住户都有着自己的小农田,从远处遥遥一看就知道这里的人们一定安居乐业,安详的聚在一起生活,或许一辈子都碰不上什么能改变命运的大事。
车夫将马车停在了小村外面的路边。想想就知道前段时间法兰西军队来的时候,这里的人们一定收到过不小的惊吓。为了不再打扰居民们的生活,他们决定步行进去。
“虽然这里比不上您那座大得吓人的庄园,但还是很美丽的。”蓝提斯边走边说,“所有的植物都是大自然自己创造出来的,我是说,除了农田里的那些。如果您愿意的话,也可以尝尝我们这里的水果,或许并没有餐桌上的那些精致,但在这种依山傍水的环境下,水果总是格外香甜......”
安德烈安静地走在他身后,听他唠唠叨叨,像个没完没了的老妇人一样说着话,表情上并没有任何的不悦或者烦躁。
“您怎么没把帽子带来?”蓝提斯盯着他难得露出来一次的头顶说,“那可是身份的象征。”
“又不是谈生意。”安德烈说完,又反问他:“你不是说,不想打扰到这些无辜的人吗?”
“呃,我的确这么说过,”蓝提斯挠了挠鬓边的头发,“好吧,这样确实比较好,免得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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