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温度。
我想开口说什么,但是组织好的一切语言都在涌出后头之前云烟一样消散殆尽。
滚烫的血液汩汩从林风煞颈上的伤口涌出,在草地上洇开一片殷红。
他要死了。
我却无法确定,那时候心中的,究竟是狂喜还是极悲。又或许到了那样的地步,什么样的感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嘴角开始流出猩红的血,但是他仍然强笑着,低声道:“顾弗尘,别……别他妈以为你赢了……”
我怔住了,他却更轻柔地用手蹭着我的脸,自顾自地说着。
“要不是……我最后一句没说真话……你他妈……你他妈哪有那么容易……哪有那么容易杀了爷啊……”
地痞一样轻浮的语调已经渐渐地消沉下去。
我回过神来,世间静谧得仿佛只剩下刺眼的天光。
燕雀划过天际,聒噪着,像是嘲讽。
☆、笑浮沉
也许时间的过错就是可以让人把什么都忘了,它的副作用,却是让有些事情越想忘,反而记得越清楚。
比如说,我在锦衣卫里的那四年。有沈不夜的那四年。为了报仇,铭记着麟杀这个名字修习武功的那四年。
四年也许不是一个很长的时间,对于那些白发苍苍的百年老叟来讲也许不过一个转瞬,一个用只言片语就能概括过去的时间。可是这四年,对于顾弗尘来说,便是一生浮沉最集中的诠释。
此生注定,不夜浮沉。
我刚要大咧咧地冲进房间,忽然发现房间里有人。不止是有人,而且还在和沈不夜说话。内容我听不清楚,但是那人一开口我就明确了她是谁。
黄旗下唯一的女人,周菲妤。
那么晚来找沈不夜,那不就是传说中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然后我就想到了看的话本里的情节,然后我就忍不住想要骂娘。
他妈的我知道周菲妤一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就这样要勾搭沈不夜也太不厚道了吧?
我暗沉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扒在门缝边上。尽力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静下心来听他们的对话。
看架势好像是周菲妤在求沈不夜什么事情,想到这里我心里又一阵紧揪。
“总旗大人……”周菲妤怯怯道,居然还有那么点害羞的感觉。我怒气一冲就差提着刀杀进去了,然而却听周菲妤继续道:“总旗大人,你说我要是告诉小顾,他会怎么想呢……”
跟我有什么关系?……妈逼了这女人是摆明了要插一脚进来啊!
“这个么,”沈不夜依然用爱理不理的声调,平淡地没有一丝波澜,“你自己问他。”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面前的门板直接打开,然后我就被沈不夜像拎小鸡一样拎进了房子,拖到周菲妤面前。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在这么尴尬的场面下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挥挥手打了个很不合时宜的招呼:“嗯……好久不见。”
周菲妤一见着我马上满脸绯红。我心里暗骂沈不夜脑子不好使啊,怎么不给人女孩子留点面子。这种事情我怎么好说啊……虽然我很愤怒。再怎么留面子我还是决定坚守最后底线,毕竟沈不夜现在几乎已融入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对他的依恋难以言表却早已镌入心神。
“你不是有事要问么?问啊。”沈不夜点了点下巴,催促似的对周菲妤道。
她的脸上红晕更浓,倒是显得挺可爱。她眨了眨眼,下决心一般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发出的声音也许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小顾……
“其实……其实我喜欢你。”
哎?
她不是想要勾搭沈不夜吗?
“这……这种事情……”我挠了挠脸颊,“回头再说、回头再说啦,哈、哈哈……”
尴尬地笑了几声,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回头再说么……”周菲妤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嘴唇,似乎能看到晶莹的水珠在她的眼眶里酝酿,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落出来。她转头向沈不夜施了个礼,小声道:“谢谢您,总旗大人。”然后瞥了我一眼,跑出了房子。
我瞟了一眼沈不夜,张着嘴巴什么也说不出来。沈不夜也没说什么,抽出锋芒雪亮的佩刀开始擦拭。我叹了口气,索性直接往床上一扑,把脸埋到枕头里。
眼前看到的是漆黑一片,听觉却在这个时候比平常更加灵敏。身后铃铛微弱地一抖,听不见的脚步声由远到近。当我反应过来惊讶的时候,沈不夜已经趴到我背上,从后面环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肩膀上。耳边不远就是他轻柔的呼吸声。
他这么一压我连头都难抬起来。勉强侧过半边脸,鼻尖刚好碰到沈不夜的鼻尖。我咽了口唾沫,垂下眼睛。他紧了紧环在我腰上的手臂,小声却清晰地道:“要当副使的人了,以后行为放谨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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