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
每当我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的时候,我就会想长生。只要想到他,只要想到还有一个饿着肚子在家里等着我回去的许长生,我就不痛了,我就不累了。
周雨晴说错了,我们并非真的非亲非故的,我欠他的,这些都是我欠他的。
为了长生,我绝无怨念。
[6]
我不停地细数着时间,心想等到这三小时过了,我就去休息一下吧,我实在是不行了,只要在等一会儿就好了,二十分钟就好了,很快的,真的很快的,那么长的时间我都挺下来了不是吗?
可是我太高估我自己的体力了,我的视野开始发绿,整个人都在摇晃,脚步早已虚浮,身子左摇右摆,时刻都有立马倒下去的可能……
再坚持一会儿吧,简深,再坚持一会儿吧,简深,长生在等你,简深,长生在等你,你一定不可以倒下去……
我不停地自我催眠,手长长地伸出去想要递给过往的行人传单,但是我面前的人影都在晃动,我根本无法确定他们的方位,所以我不敢轻易的放手,害怕我一不小心传单就撒了一地。
“妈妈,你看这个布偶娃娃好可爱哦,她在跳舞诶!”
隐约中我听到一个小男孩的声音,我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他所说的布偶娃娃究竟是谁,但是马上,我就感觉到了他调皮的拿手打我的“肚子”。我真的很想开口告诉他,我没有在跳舞,我只是太累了,头很晕,站不稳罢了。可是我不能告诉他,我累得头套都取不下来了,更别说再开口说一句话……
幸好他的妈妈,那位好心的女士将他领走,我万分感激,但仍然无法开口。我害怕自己一动嘴唇就如同弥留之际的老人一样,如同吐尽最后一口气般的,就此倒下去,油尽灯枯。
再坚持一会儿吧,简深,再坚持一会儿,你除了可以拿到原本说好的三百块之外,还能够拿到高达三十块的高温费,你可以给长生买小蛋糕,可以给长生买火腿和鸡蛋,你还可以带长生去游乐园去滑冰场,还可以带他去吃冰淇淋……再坚持一会儿吧,再坚持一会儿吧,简深……长生他,在等你啊,简深……
——即使是在倒下的那一刻,我脑子里心心念念的,依然是我最亲爱的长生。
[7]
恍惚中,我的耳朵里充满了嘈杂的人声,眼前出现了很多人影在我的眼帘摇摇晃晃。
我听见有人说:“那边的那个布偶人好像晕倒了!俊明,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然后是匆忙紊乱的脚步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已经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的缘故,我觉得那些脚步声离我是那样的近,那样的近,好像就是踩着我的头顶在前行。我的脑袋发胀,苦痛不堪。
恍惚中,有人轻柔的摘下了我的头套,我如获新生,仿若得救般大口的喘息,逐渐的缓过劲儿来,使劲儿睁开眼想要看清面前的人。
好像是几个大汗淋漓的大学生,应该就在这附近,其中有一个还抱着篮球。我猜想他们应该是刚刚参见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篮球赛,大获全胜后,兄弟几个计划着好好大吃一顿的时候,正巧碰到了我。
我已经渐渐的清醒过来,虽然看人还是不太清楚,但我想这和我的近视应该也有些关系,想来也没有什么大碍了。
我努力的仰起头看着面前的几个大男生,道:“真是谢谢你们了。”
其中一个大方开朗的男生摸了摸头,说着“不客气”。
我谢也道了,他们也应了,我想也没事了,又拿起厚重的布偶头套准备重新套上去,还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熬过去了我就可以多拿十块钱的高温费,如果就这样岂不是太可惜了。
仿佛是察觉到了我的心思,刚刚帮我取头套的男生皱了皱眉,扯住我准备拿回去的布偶头套,问我:“你还要戴?”
“还差二十分钟,我就可以站满三个小时了。”
男生的两只眉毛皱得更紧了,没有把布偶头套还给我,而是转过头去,对剩下的几个男生说:“猴子,大山,你们几个先去‘树下’玩儿着吧,我过会儿就来。”
那几个男生疑惑的看了看我和我身旁的那个男生一眼,没说什么,走了。
反倒是我疑惑了,我俩非亲非故的,我招谁惹谁了,不就是扶了我一下吗,我不也道了谢了吗?这样继续争执下去要是被店主看到了肯定又该扣钱了。
“你能不能把头套还给我?”也许着实有些不高兴,我口气一下子冷淡生硬了许多。
“你确定?”
“确定啊,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麻烦你把头套还给我。”我坐在地上仰头看他实在是太累了,他的身高怕也可以和长生那一米八的个儿相媲美,甚至更甚,不知道他们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好啊,还给你可以,”男生提着布偶头套蹲下身来,“你先试试能够站起来再说。”
站就站,有什么了不起!这样想着,我拖着笨重的布偶服用手撑着地,吃力的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可是我的两条腿疲软异常,仿若生根了在地上了似的,根本拔不起来。
我万分尴尬,又气又恼,一心害怕被店主看到我站了这么久的苦力可就白费了。此时的我,从未预料过的软弱,我觉得自己双眼湿润,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但我仍然死死地咬住嘴唇,始终不停地重复这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的动作。
男生兴许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过来扶了我一把,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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